可是這紫檀堡,就憑你手底下那支順天府團練,憑借著韓奇在東城兵馬司的三五百名親信和我本人掌握的那數百名兵丁,再加上你那所謂萬柳園保安隊,怎麼就敢單挑氣勢洶洶的女真韃子?
“要知道,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呀。”通過望遠鏡,眼看著後金主力位置,分出一支軍隊向紫檀堡方向而來,趙公公越發急迫道。
“怕什麼,咱們不是還可以據城而守麼?”韓奇還年輕,渾然不懼道。
“你呀你,你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可現在不同以往,不是以前那些平庸官員,可以任由你們拿捏,現在來的可是女真韃子,他們可是殺人不眨眼啊。”趙公公急得聲音都有些變了。
韓奇淡然一笑,並不以為意。
許久之前,錦鄉伯府就發現周進在紫檀堡所謀甚大,連他們韓家在西山煤礦所儲存的數萬斤炸藥,都被周進這廝借去不還,也不知道拿去做什麼了,紫檀堡附近開發建設時,也是周進一手掌控,從五城兵馬司匠作營借去的那些工匠,至今都沒有歸還回來,說是被王熙鳳、林紅玉二人帶到金陵去了。
匠作營在紫檀堡,究竟做了什麼手腳,那數萬斤炸藥,又究竟藏在了哪個地方,想到這裡,韓奇竟然忍不住,隱然有一些興奮之意。
這也是他聽說周進作為順天府團練副使,決意堅守紫檀堡後,他便也假裝帶人過來,勸說周進回城,順勢留在了紫檀堡的真正原因。
世人都說周進之所以不肯回到北平城中,是因為他作為萬柳園的幕後老板,對萬柳園承擔有安保責任,若是被女真韃子一把火燒毀,他怕是要被賠得傾家蕩產。
但韓奇卻知道,周進這是在博曠世奇功啊。
周進究竟是把那些炸藥藏在了哪個地方呢?是藏在了紫檀堡工業園地底下,還是藏在了釀酒場地底下?亦或者是藏在了萬柳園某處宅子地底下?
一想到自己所住的宅院下麵,竟然埋了數萬斤炸藥,韓奇感覺自己兩腿下麵涼颼颼的,很有些蛋疼了。
萬柳園此時已空無一人。吳克善本想讓妹妹住到萬柳園去,但鼇拜卻固執己見,將車上婦人們,都安排在紫雲閣客棧住下了。
“這是為何?”吳可善不解道。
鼇拜解釋說,“萬柳園太大了,房子也太多了,房子與房子之間,相距比較狹窄,騎兵衝刺不起來且不說,還特彆擔心有人縱火,怕是會讓南朝這些狗崽子們產生一些不應有的心思。還是紫雲閣客棧好,大家都住在一塊兒,四周又比較空曠,不怕他們玩弄心機。”
“那也行。”吳克善笑道。後金早就在紫檀堡安排有眼線,知道忠順王陳西寧和內閣首輔張楚,都曾下榻紫雲閣客棧,想來環境和設施都還不錯。
不過,鼇拜還是有一些不放心。“這次回去以後,咱們的軍紀也該好好地整頓一下了。大家都想著搶奪金銀財寶,搶奪貌美婦人,遇到難啃的骨頭,就呼嘯而去。像這座紫檀堡,橫亙在咱們眼前,讓我這心裡麵直打鼓,生怕他們衝殺出來。”
“這您就是開玩笑了。”吳克善知道鼇拜是黃太吉手下第一親信之人,並不看在他年輕的份上,就有所輕視他,而是附和著說道,“將軍有這份警惕是對的,但南朝的兵馬嘛,咱們也交戰過無數回了。就孫紹祖那個草包,竟然自稱南朝第一勇將,你要說躲在紫檀堡裡的這些鳥人們敢衝出來,把我頭割下來都不信。”
鼇拜一想也是,他笑道,“孫紹祖是草包這句話,咱們私下裡說說可以,但切莫要向外說了。大汗本著千金買馬骨的心思,封他做了三品總兵官,位置在我之上且不說,還讓他娶了七貝勒的女兒為妻。你這話若是讓孫紹祖知道了,告到了大汗麵前,即便是四貝勒,也不好替你這個大舅子說話。”
“那是,那是。”吳克善滿臉堆笑,阿諛奉承道,“我也是見咱倆意氣相投,有著共同話題,這才說了幾句心裡話,在外人麵前,卻是一個字都不會透漏的。”
二人看著諸多婦人安頓好了以後,便屯兵在紫檀堡之前,動起了歪心思。
如今,大軍集結在北平城下,正忙著打造攻城器械,不可能勻出工匠,放在紫檀堡這邊來。
但鼇拜、吳克善還是命令手下一批傑出騎手,向著紫檀堡內的守軍,遠遠地拋射弓箭,雖然城牆上的兵丁早有防備,躲在了牆垛、戰棚下麵,但偶爾也能射中一兩人,引發了城牆上不大不小的幾次騷動。
“果然是沒有上過戰場的廢物,看到弓箭就知道躲,也不曉得反擊一下。”吳克善一邊觀看,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
“不過他們始終躲在城堡之中,也不是一個辦法啊。我這次前來,將這些婦人們安置、保護好,倒是在其次,還得收集一些土豆種,帶到關外去。現如今,他們堅壁清野,附近連個活人都沒有,紫檀堡不攻下來,我怕是沒法完成任務了。”鼇拜咋舌說道。
紫檀堡雖然占地不大,但其城牆經過改擴建以後,高達二丈五尺,哪怕是有攻城器械在手,也不是輕而易舉之事。更何況他鼇拜手中,連雲梯都沒有一架。
“罷了,罷了。主戰場不在這裡,便放過這些鳥人們一回吧。”想了半天,鼇拜終究是強忍住心中一口氣,打算就此作罷。
反正他手上有著兩千馬步兵,不怕順天府通判周進,憑借著一千八百團練,膽敢殺出城來咬他。
但鼇拜做夢也沒有想到,周進這廝雖然不敢出城,但他卻敢滿嘴噴糞。
夜深之後,紫檀堡內鼓聲大作,嚇得鼇拜立馬站起身來。
“什麼情況?”鼇拜大聲喝道。
兵丁們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說出口。
眼看著鼇拜就要發火,那名兵丁連忙解釋道,“他們罵人的話太難聽了,奴才實在是不敢學舌啊。”
鼇拜氣呼呼地衝到帳篷外麵,側耳傾聽了一回,感覺氣急而笑,“周進這廝心虛了?憑這些汙言穢語,就想讓我們退兵?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