鄆城三巨頭在一起喝酒打屁之時,離他們不遠處的一所普通的小樓裡,閻婆惜和閻婆正在爆發激烈的爭吵。閻婆惜遊了三天的街,又坐了兩天的牢,身為母親的閻婆卻隻露了一麵,被李大蓮打跑以後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再沒管過她的死活,任她自生自滅。
閻婆惜十分惱火,加上被張文遠甩了,心情本來就不好,回到家看到閻婆正一個人自斟自飲,小日子過得安靜又祥和,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又哭又鬨起來,“娘啊,恁這三天去哪裡啊,怎麼連飯都不來給我送一次,還自己一個人喝上酒了,我到底還是不是恁親生的啊?”
自從閻婆惜被關進囚籠遊街、晚上又進了縣衙大牢以後,閻婆就沒想到她還能活著回來,因此這兩天已經在破罐子破摔了。這大半年裡她屢遭劫難,先是死了老公,好不容易讓女兒傍上了大款,結果女兒自己作妖,又把鐵飯碗弄丟了,如今更是身獻囹圄,十死無生。連續遭到打擊,她對生活已經徹底絕望了,因此這兩天都在放浪形骸,準備好好地吃幾頓,今天一過就去給她收屍,然後一個人活到哪兒算哪兒。
如今見女兒居然活著回來了,閻婆一時呆住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道,“我……我就在家裡啊,哪裡都沒去呀……我被張文遠的婆娘打壞了,身上疼了兩天,也睡了兩天哩……今天才好了一點兒……我……我以為恁……你已經,準備明天去……咳……恁吃飯了沒?恁肯定餓壞了吧,快坐下吃點兒吧!”
閻婆惜見她手足無措的樣子,大概也猜到了她的想法,雖然能理解,卻難以接受,眼睛一紅又哭了出來,“娘呀,我在外麵受罪,差點兒連命都丟了,恁卻在家裡享福受用……嗚嗚,恁就是隻顧自己,一點兒都不顧我,我的心好痛呀!”
閻婆確實沒想到她能活著回來,大宋的牢獄豈是鬨著玩的,她一個弱女子進去了豈能有命在?但是現在閻婆惜就是活著回來了,而且還沒少零件,她就尷尬了。見女兒哭得很傷心,就好言相勸道,“鳳嬌,快彆哭了,我是真的病了,不是不想管恁。瞧恁這一身臟的,恁快坐下歇一會兒吧,我去給恁燒水洗身子。”
閻婆惜鬨了一場,見母親退讓了氣也出了,就乖乖地坐下了。
閻婆一邊為她準備熱水,一邊詢問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得知是張文遠一直罩著她,她才撿回了一條命,心裡就放心多了。
不多時,熱水燒好了,閻婆搬來一個木桶服侍她去沐浴,當閻婆惜脫掉身上的衣服,露出滿身的傷痕時,閻婆頓時驚呆了,哭道,“天哪,鳳嬌啊,恁在裡麵到底遭了多少罪啊,不是有張三護著你嗎,怎麼還是弄成了這個樣子?難不成是他沒把恁護得周全?”
聽她提起張文遠,閻婆惜鼻子一酸,趴在浴桶上就哭了出來,“娘,三郎不要我了,嗚嗚嗚……”
聽說張文遠把她甩了,閻婆先是一喜,接著就呆住了,“他……他……他,他為啥不要恁了?”
“我……我也不知道!”閻婆惜一邊哭,一邊把之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前幾天都好好的,可是一脫罪他就不要我,娘,恁說這到底是怎麼了啊?是不是我哪裡做不得不好,讓他厭惡了啊?”
畢竟是母女,舐犢之情是不可磨滅的,閻婆聽了他的訴說很快就明白了,氣呼呼地道,“哼,你沒有哪裡做得不好,他就是喜新厭舊了。這個天殺的,老娘早就說過他不是個好人,可恁就是不聽我的,現在好了,遭報應了吧!”
閻婆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不停地哭。
閻婆見她哭個不停,也跟著哭了,她一邊哭一邊幫她擦洗身子,但越是洗到後麵就越心驚,最終把所有的悲傷和之前被閻婆惜抱怨產生的惱羞成怒都化成了憤怒,一股腦傾瀉到了張文遠身上,“這都是張三那挨千刀的賊廝害的,他若不來勾搭你,我們還在吃香的喝辣的,過著人上人的日子,哪有今日之禍?如今他把你害成這個樣子就還想一拍兩散,你依了,老娘卻不依!”
閻婆惜雖然處在失戀的痛苦中,但對張文遠其實並沒有多少怨恨。而閻婆肆無忌憚地痛罵張文遠不正說明了自己眼瞎嗎?想到這裡就不耐煩地解釋道,“娘啊,恁就不要再說三郎的不好了,要不是他在裡麵護著我,我恐怕真的回不來了呀!”
閻婆見他都這個時候還在護著張文遠,又把對張文遠的怒火轉移到了她身上,“恁說什麼胡話哩,這些本來就是他造成的,他不來勾搭恁,你還吃香的喝辣的呢,怎麼可能會去坐牢?恁等著啊,明天我就找他算賬去,這事不可能就這麼算了!哼……殺千刀的,長得人模狗樣的,卻肚子爛心腸!哼,我的女兒豈是便宜貨色,睡完了一文錢都不給,拍拍屁股就想走人,這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當我們外地人是好欺負的嗎?老娘可不是省油的燈,明兒舍了這身肉也要找他要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