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棺材鋪裡出來,張文遠心裡十分不爽,就在街上轉了一圈,隨便逛了幾家鋪子,想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商機。這段時間家裡窮得快揭不開鍋了,李大蓮又沒了工作,夫妻雙雙失業在家,他必須想辦法掙錢了。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以前隨便進、隨便吆喝的店鋪,這一次他還沒進去就被人趕了出來,店老板好像突然換了一張臉一樣,對他無不退避三舍、橫眉冷對!更有甚者,一些店鋪見到他進來就趕人,好像他身上帶著瘟疫一樣。
被以前瞧不起的人如此冷落,張文遠十分無語,欸……前幾天的事情鬨得實在太大了,他的名聲已經徹底臭了,真成過街老鼠了。
第一次出門就遇到了重大的挫折,張文遠萬般無奈,加上天氣太熱,屁股上的傷又在隱隱作痛了,就想打退堂鼓回去了,但一想到家裡有三個女人要養,回去也是受罪,還不如在外麵遭白眼呢。
又逛了幾家店鋪,無一例外地遭到了白眼,張文遠萬念俱灰,就想回去受罪算了。突然看到前麵有家木器行,想起掌櫃李二和他的大哥張文寧是師兄弟,和原主也有些交情,就決定再去碰碰運氣。
來到店門口,掌櫃李二光著膀子在裡麵忙活,張文遠躊躇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李掌櫃,在忙啊?”
李二見是他愣了愣,乾笑道,“啊,是張三爺啊,您這段時間可受了苦了呀!”
終於遇到一個正常人了,張文遠心裡一鬆,賠笑道,“咳……說多了都是淚啊!你不會也把我趕出去吧?”
李二擦了一把汗,擺手道,“欸……三爺說哪裡話,就衝你以前幫了俺那麼多,俺也不會做那忘恩負義之事!”
“咳……咱們鄆城縣總算還有一個仗義的好漢!”張文遠哈哈一笑,拿出畫好的圖紙遞給他,“你看看,我這盒子可以做出來不?”
李二接過圖紙沒有去看裡麵的畫的東西,反而被他畫圖的手法吸引了,“三爺,你這圖紙從何處得來的,當真精妙無比啊!”
“我自己閒著無事畫著玩的!”張文遠心說不就是三視圖嗎,有什麼精妙的?真是少見多怪,“這樣的模具能做出來嗎?”
李二嗯了一聲,又問道,“這個簡單,自然能做出來。隻是不知您做這樣的模具有何妙用?”
張文遠尷尬地笑了笑,“你也知道我丟了縣衙的差事,可我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因而想了個賣豆腐的主意,這就是用來盛豆腐的!”
李二不疑有他,“做這樣的盒子倒是不難,但您的要求有些精細,用工要比平時的多一些,就看你急不急……”
張文遠忙道,“這個不急,你慢慢做,三五天給我就行。價錢也好說,隻要做得好,多給一點兒也不妨!”
李二見他主動提起價錢,忙笑道,“按理說不該收您的錢,但小人的渾家生了重病,每日尋醫問藥落了大虧空,三爺可憐則個,給五十文就成了。”
聽說他的妻子生病了,張文遠就多了一句嘴,“哦,嫂夫人得了什麼病?”
李二尷尬地笑了笑,“嗯……沒,沒什麼,就是背上生了個瘡,已經破了,這幾日疼得厲害!”
“背上長瘡?”張文遠突然想到了古時候最要人命的“背疽”,驚愕道,“該不會是背疽吧?”
一說起自己女人的病,李二本來還繃著的臉瞬間垮了下來,歎氣道,“可不是嘛,上半月還好好的,突然生了瘡,幾天就化了膿,看了幾個郎中也不見好,好好的一個人被折騰得隻剩半條命了!欸……可憐俺那兩個孩子啊,以後沒了娘可怎麼過呀!”
所謂的背疽其實就是疔瘡,在西醫裡麵叫背部急性化膿性蜂窩織炎。因為古時候的人不怎麼講衛生,很容易感染金黃葡萄球菌、大腸杆菌等病菌,進而引發局部膿腫,再加上古時候醫療條件差,外科手術水平低,一般采取保守治療,因此隻要得了這種病,基本上就宣告了死刑。
聽說她得的果然是背疽,想到自己遭了所有人的白眼,隻有他對自己一如既往,張文遠心裡就感動異常。二來,自己現在的形象實在太差了,必須做幾件轟動全城的大善事才能改變老百姓對自己的看法;三來,自己如果治好了他的女人,就相當於挽回了一個瀕臨破損的家庭,那他以後一定對自己就會感恩戴德,自己也算是有一個心腹之人了。
想到這裡,他心裡怦然一動,笑道,“我知道一個治療背疽的法子,要不你帶我去看看?”
“你會看病?”李二瞪大了眼睛,“你何時學的看病?”
張文遠淡淡地笑道,“我好歹也是個讀書人嘛,雖然不會把脈,但好歹也是讀過幾本醫書的。你要相信我,我就去看看。”
李二也是沒辦法了,把心一橫,咬牙道,“那好,小人就請你去看看,治不好也認了!”
張文遠跟著他來到後院,才走到屋簷,就見一個女人裸著上身趴在涼床上呻吟,見了張文遠本能地掙紮著起來穿衣服,但此時的她已經痛不欲生了,根本沒力氣維護最後的尊嚴了,隻得小聲哀求道,“二郎,你咋把他帶進來了?快……快讓她出去!”
張文遠的頭上頓時現出一堆黑線,心說,你又不是沉魚落雁的美女,我至於打你的主意嗎?
李二拿了一件衣服蓋在她的背上,嘿嘿地道,“大娘子,張三爺說他會治你的病,我就帶他來看看!”
“他會治病?”李大娘子努力地轉過頭來,堅決地道,“不成,不成!俺可不敢讓他碰俺,俺就算死也要清清白白的!”
這女人如此剛烈,張文遠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李二道,“既然嫂夫人把清白看得比生命還重,那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