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日。
唐海寬和吳雪梅早上正常去上班。
初夏今天沒再閒著,吃完早飯後拿鑰匙去開了前麵小飯館的門,然後拎了大半桶水進去,拿了掃帚抹布收音機進去。
把需要的東西全都準備好。
她一邊用收音機聽□□,一邊打掃小飯館。
屋子裡結的蛛網和落的灰塵都實在太多,打掃起來是個大工程。
這樣聽著廣播打掃了大半個小時,忽有人從門外探頭進來,出聲問了句:“我說這裡怎麼聽著誰嘀嘀咕咕,是初夏你在打掃衛生啊。”
初夏聽到聲音回頭,隻見是王翠英。
她心情好麵上帶著笑,轉回頭繼續乾自己的活,“是的,大媽。”
王翠英笑著又說:“工商局也不給你家批這個執照,你費這個勁打掃乾什麼呀,這過不了幾天,就又落一屋子的灰了。”
初夏乾著活道:“那就隔幾天再打掃一下,現在國家已經把房子還給咱家了,放這空著也是空著,打掃出來總能有點用的。”
王翠英笑笑,“那你打掃吧。”
說完沒再站著了,回內院東屋裡去。
進二門的時候,嘴裡嘀咕道:“一家總共就三口人,要那麼多房子乾什麼?”
要她說,這房子不止不該還給某一家,還得按人口分才對。
現在這麼弄的,越來越不公平了,叫人心裡不舒服。
***
王翠英走後,初夏在飯館裡繼續打掃衛生。
打掃到中午,吃點東西回房間休息會,下午繼續。
初夏花了兩天的時間,把小飯館裡外都打掃了乾淨。
星期三的上午,她背著書包出了趟門,從外麵回來時,臉上的笑容比頭頂上的太陽還要燦爛。
回到院子裡以後,不管做什麼嘴裡都要哼點歌。
傍晚的時候哼著歌做好晚飯,等唐海寬和吳雪梅下班回來,盛了飯桌端上桌,和唐海寬吳雪梅一起坐下來準備吃飯。
沒等唐海寬和吳雪梅拿起筷子,初夏率先開口說:“爸媽你們稍等一下,飯太熱了,咱們晾一會再吃,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們說。”
唐海寬手剛碰到筷子。
聽初夏這麼說,他便沒把筷子拿出來,看向初夏道:“你說,什麼重要的事?”
初夏道:“三天之前不是跟你們說了嘛,關於工商局批不批咱們營業執照的事情,三天之後有結果,今天結果出來了。”
“既然出來了,那以後就彆折騰……”
唐海寬話剛說一半,看到初夏伸手遞了張營業執照到
他麵前,剩下沒說出來的話?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瞬間全都噎在了他的嗓子裡。
他看著營業執照愣了好一會。
旁邊吳雪梅也愣住了,但她反應比唐海寬快,忙伸手從初夏手裡接了營業執照,仔仔細細看了一番。
看完後,她臉上滿是驚喜意外的笑意,看向初夏問:“這個……還真讓你給申請下來了?”
初夏看著她點點頭,“三天前就辦過手續了,我怕你們不相信,所以就沒有說,現在照拿回來了,你們應該不會再有疑問了。”
吳雪梅還是覺得這事太不可思議,又低頭看執照。
剛看了一會,唐海寬忽伸手,從她手裡拿走了營業執照。
他仔仔細細看一番,完全不敢相信,又拿著執照出去,到外麵看了會。
看完了進屋坐下,他看向初夏小聲問:“不會是假的吧?”
初夏神情認真道:“怎麼可能啊?您就是借我一千個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弄個假的這個回來,弄假公章我找死啊?”
是這話沒錯的。
唐海寬看著初夏,神情看著還是不敢相信的樣子。
沒要他再說話,初夏又解釋說:“我每天都去每天都去,引起了局裡大領導的注意,後來又吸引了一個記者,記者寫了篇新聞稿登了報紙,領導就重視起來了,之後他們商量決定,給咱家批這個執照,說是拿咱家當試驗戶。”
唐海寬回回神消化一番,又看向手裡的營業執照。
這番再看,這心跳便控製不住了,突突突越跳越快越挑越重。
他從來就沒覺得這事真的能辦下來。
這事雖然看著是小事,就是申請了一張執照,但其實是很大很大的事,大到對於全國來說都會是個了不得的新聞。
如果他家接下來真能把飯館給開起來。
那他家的飯館,必然會得到全國上下的關注,包括最上麵正在推行改革的領導人。
作為改革的試驗點,自然也會成為改革的重要一環。
這樣的事情。
居然發生在他家裡。
他拿著營業執照的手都控製不住地抖起來了。
看唐海寬捏著營業執照的兩隻手控製不住地打顫,初夏沒再說話,讓唐海寬對著營業執照又多消化了一會。
吳雪梅倒是有點急了,“你倒是說句話呀!”
唐海寬聞聲猛地抬頭看向吳雪梅,又轉頭看一看初夏。
他看著初夏深呼吸幾口氣,又緩了一會,然後抖著手說:“爸爸說話算話,既然你真的把照給申請下來了,爸爸明早就去工地上辭職,一天都不耽誤。”
不說彆的,就說最近這幾天,他和吳雪梅被鄰居們笑著問家裡是不是要開飯館,都被問得有點遭不住了,而初夏這麼長時間每天往工商局跑,不止承受著彆人看笑話的眼光,在工商局肯定也看了不少冷臉和白眼,可想而知她是頂著多大的壓力把這件事辦下來的。
她都把事情做到這樣了,他這個
當父親的,難道還能說話不算話?
聽到唐海寬這麼說,初夏笑起來道:“真的嗎?”
唐海寬十分認真嚴肅地點頭道:“真的。”
輕輕吸口氣又說:“爸爸不是什麼有出息有本事的人,長這麼大從來也沒乾過一件大事,你讓爸爸刮目相看,以後爸爸都聽你的,咱們父女倆,轟轟烈烈乾上一場!”
初夏臉上的笑容更大,重重點頭:“嗯!”
應完她又說:“您也不用有什麼其他的擔心和不安,咱們這飯館是政府定的試驗戶,背後靠組織,有組織給我們把關托底,不會有問題的。最多就是試驗失敗,組織上覺得這路不通,讓我們把飯館關了。”
當然了,她知道肯定是能成功的。
唐海寬點頭,“說的對,咱們一切聽組織的安排。”
初夏臉上的笑容止不住,“咱們現在先吃飯!”
一家三口高高興興拿起各自的筷子吃飯。
高興著吃上兩口飯,吳雪梅忽又想到什麼,看向初夏問:“營業執照是辦下來了,可糧油供應還是個大問題呢。”
初夏喝完一口稀飯看向吳雪梅道:“工商局已經把我們的營業執照給批下來了,糧油供應肯定也能解決的。咱們就拿著營業執照,還有之前的兩篇新聞報道,以試驗戶的身份,去糧食局爭取讓他們給我們批指標。開始肯定會很困難,但我相信一定能辦成的。”
唐海寬聽了點頭,應聲道:“明天去工地上辭完工,我就立馬去糧食跑這個事,夏夏你就在家休息休息吧,這事兒我來辦。”
初夏也點頭,“好的,爸爸。”
這事兒說到這裡,唐家屋裡有了一種比乾革命還要高漲的熱情。
唐海寬活了幾十年,便是年少時,也沒這麼熱血過。
他現在腦子裡沒有彆的,就是一個字——乾。
就算最後乾不成功,他經曆了這麼一遭,這輩子也值了。
因為這個事,他們一家三口今晚都很晚才睡覺。
初夏呆在唐海寬和吳雪梅的房間,和他們把這件事聊了個透透徹徹,除了怎麼一步步把飯館給開起來,也說了很多他們接下來可能會遇到的困難。
初夏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困難,都跟唐海寬細說了一遍。
說的時候自然又給他吃了好幾遍定心丸,讓他始終都記住,他們是政府的試驗戶,是改革的試驗點,組織是他們堅強的後盾。
說到半夜,一家三口全都耷拉了眼皮,時不時還捂嘴打上一聲哈欠,然後就沒再硬撐著聊了。
因為睡得晚,第二天早上起來也都哈氣連天的。
三人一起打著哈欠到院子裡洗漱,碰上出來洗漱的蔣建平。
蔣建平笑著打招呼道:“你們一家昨晚這是全都沒有睡覺啊?”
吳雪梅出聲接話:“還是睡了會的。”
蔣建平仍舊笑著問:“乾嘛呢?不會是在說申請營業執照開飯館的事情吧?”
又是這種帶著點開玩笑和打趣意思的笑和言辭語氣,好像他家是三隻猴兒在給大家表演水底撈月,唐海寬這幾天可看夠了。
這會他終於不用再覺得有壓力了,腰板挺直,語氣自信道:“誒?還真讓你給說著了,咱們一家三口昨晚說這事一直說到了半夜裡。”
蔣建平還是那笑容語氣:“喲,這都說什麼了?”
唐海寬道:“營業執照批下來了,那當然就說一說接下來要做哪些準備工作,商量商量菜單……”
蔣建平剛聽到唐海寬的第一句,那臉上就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等唐海寬說完,他又笑著說:“我說老唐,你不會是大早上起來還沒有睡醒,在這兒說夢話呢吧?”
初夏在旁邊接話道:“叔叔,我爸沒有在說夢話,工商局已經把我家的營業執照批下來了,照也取回來了,現在就在我家屋裡呢。”
蔣建平仍笑,“初夏,你也彆逗我了。”
吳雪梅沒說話,直接轉身進屋,不一會後出來,拿手裡拿的就是營業執照。
這事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有記者追著她家的這個事,營業執照批下來的事情又是大事,想都不用想,很快就會出現在報紙上了。
吳雪梅把營業執照送到蔣建平麵前,“你看看。”
蔣建平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有些僵硬,他接下營業執照看了看,硬笑著說:“這……真的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