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他真是多餘問這一句。
當然是因為,林霄函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瘋到連起碼的理論綱常都不顧了!
確實是他的錯。
是他親手把他養成了一個瘋子。
不管做什麼都全憑性子,隻管自己高興不高興,彆的一概不管。
可即便如此,林炳威還是氣得整個人都快要炸了。
他看著林霄函仍舊怒聲質問:“你好歹也是個有臉有麵有地位的國家高級乾部,你為了報複我,你就讓自己的兒子跟女方姓?”
林霄函聲音放平了道:“你彆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不讓我兒子姓林,隻是不想讓他和你和林家,扯上任何的關係。你也真是有意思,以前恨不得不讓我姓林,恨不得沒生過我這個兒子,現在倒關心起我兒子姓什麼了。”
林炳威接話就回:“他是我孫子!是我林家的香火!”
林霄函笑,笑一會冷了目光道:“你小兒子在的時候,怎麼沒見你來關心過這個孫子?香火?沒想到林廠長您還這麼封建,不止封建,腦子還非常不清醒,竟然覺得我會給林家續香火,真是可笑。”
林炳威氣得渾身都要發起抖來。
他看著林霄函繼續重聲質問:“到底是我封建,還是你窩囊!你一個國家高級乾部,讓唯一的兒子跟女方姓,你也不嫌麵上丟人!你也不怕彆人看不起你,戳你脊梁骨罵你是個廢物!”
林霄函又失笑出聲:“我窩囊?我是個廢物?我一個正廳級的乾部,因為兒子不跟自己姓,在你林廠長的眼裡就成了窩囊廢?難不成,你那個被判了死刑的小兒子,才是有能力有地位的人?”
林炳威被他說得臉上一臊。
林霄函站起身來,站到林炳威麵前,直盯著他又說:“我的地位和能力,不需要靠兒子跟誰姓來證明,真正的窩囊廢,才需要靠這點東西來證明自己的能力和地位,因為他也就剩這點可憐的尊嚴了。”
林炳威和林霄函對視,被林霄函的目光壓得氣弱。
林霄函仍沒等他再出聲,繼續看著他說:“一一從生下來就姓唐,他不是你林家的人,這輩子也不可能姓林。你們林家的香火,想找誰續找誰續,不過一個姓而已。我和我的兒子,隻想做唐家人。”
林炳威兩隻手捏成拳頭捏得緊緊的。
他已經分不清是老天爺在懲罰他,還是他自己在懲罰他,還是林霄函在懲罰他,還是身邊所有的人都在懲罰他。
他最信任的妻子和兒子,聯起手來騙了他二十多年,讓他在人生和家庭都異常美滿的錯覺當中,給了他重重一擊,讓他家庭破碎,並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話,走哪都抬不起頭。
他厭惡又看不上的大兒子,一路高升活成了他高攀不起的樣子。
剩下的唯一希望,他的大孫子,結果連姓氏都沒有隨他。
最後的希望也沒有了。
從八號
院大門出來,他一邊往胡同外走,一邊癲笑。
回到家以後,他還時不時癲笑一聲。
陸芳瑩看他這樣,有些怵得慌,小心出聲問他:“你這是怎麼了?這麼晚回來,晚飯吃了沒有?”
林炳威又控製不住癲笑一下,然後看向陸芳瑩說:“你說我林炳威怎麼會活成這樣,怎麼會失敗到這種境地?”
陸芳瑩知道他近來把心裡所有的情感和期望,都寄托在了他那個完全沒相處過的孫子身上。
她又小心著問:“林霄函又不讓你接近你孫子?”
聽到這話,林炳威突然又笑起來,笑得眼眶裡都是眼淚。
笑著笑著突然又發癲,猛地抄起茶幾上的白瓷茶壺和茶杯,一個一個全都摔碎在地上,摔完還不解恨,把托盤也抄起來扔了出去。
陸芳瑩被他嚇得臉都白了,在旁邊縮著一下也不敢動。
林炳威砸完東西後捂著額頭緩了好一會,然後出聲說:“那孩子姓唐!”
陸芳瑩本來就被他砸東西嚇懵了。
聽到這話又懵了好一會,才勉強反應過來。
她打磕絆思考著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能說什麼。
以前挑撥離間的事情乾多了,到頭來全都報應在了自己身上,堵的全是自己的路,現在她也不敢再說與林霄函有關的不好的話了。
害人如害己。
她現在比誰都更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而且林炳威落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她的“功勞”最大。
所以她想來想去,最後說了句:“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罵我吧。”
現在再去計較是誰的錯,還有什麼意義?
不管是誰的錯,所有的事情全都已經發生了,所有的因都結出了最終的果,改變不了了。
林炳威捂著額頭又緩一會,沒再說話。
片刻後他從沙發上站起身,洗漱一番回房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