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最隱蔽的位置上,容貌出色的年輕男女相對而坐,引來不少人側目。
哢嚓一聲,這一幕被無比清晰地定格在手機裡。
“梓悠,你拍什麼呢?”
聞言,夏梓悠收起手機,強壓著上揚的嘴角:“沒什麼,我看那邊擺著的花挺好看的。”
坐在對麵的年輕女人點點頭,又問:“對了,你今天怎麼突然這麼破費,請我到這麼貴的餐廳吃飯,升職了?”
夏梓悠搖頭,唇邊笑容意味不明:“貴嗎,我覺得還挺值的。”
她就說薑知漓一個新人,又跟韓子遇有婚約,怎麼著都不該來旗嶽,更不可能剛一來就能參與季度新品的設計。
原來是勾搭上霍思揚了。
夏梓悠慢條斯理地端起酒杯,眼中笑意漸深,心底一個計策已然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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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這邊的談話已經臨近尾聲。
氣氛並不像夏梓悠想象的那樣曖昧,卻也沒有劍拔弩張。
這時,躺在桌麵的手機忽然傳出震動。
霍思揚拿起手機,看見上麵的來電顯示,嘴角莫名溢出一絲笑意。
他抬起頭,對薑知漓說:“抱歉薑小姐,我接一下電話。”
“沒關係。”
霍思揚起身走到一旁,確保餐桌那邊聽不見談話內容,才不疾不徐地接通。
他刻意拖長音調:“怎麼了老板?大晚上給我打電話,這叫攪人好事啊。”
電話那頭的聲音毫無感情:“英國分部有筆賬出了問題,你今晚飛過去處理一下。”
“??今晚就飛??一筆賬?”霍思揚瞬間睜大眼,“老板,高級勞動力是這麼浪費的嗎?”
一陣毫無意義的反抗之後,霍思揚忽然不出聲了,豎起耳朵聽對麵傳來的聲音。
等等,這背景音樂有點耳熟啊。
他抬頭看向不遠處正有人彈奏的鋼琴,動聽的旋律在空氣中靜靜流淌。
跟電話聽筒裡傳來的聲音一模一樣。
霍思揚這下終於反應過來了,氣極反笑道:“傅北臣,你這tm叫公報私仇......”
控訴的話還沒說完,電話已經被無情掐斷。
霍思揚才剛返回到桌旁,手機裡的機票信息已經發了過來。
他隻能咬緊後槽牙,把手機揣回兜裡,對著薑知漓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實在抱歉薑小姐,我恐怕沒法送你回去了,公司出了點急事,我得過去一趟。”
薑知漓看著他一副奔喪既視感,於是頗為善解人意地點點頭。
“沒關係,你忙你的,我可以自己回去。”
見霍思揚走得急,薑知漓叫來侍者,想著自己先把單買了。
可侍者卻禮貌告知她,他們這桌已經結過了。
薑知漓皺著眉,理所當然地認為,是霍思揚已經提前結過了,遂沒再多想。
等她走出餐廳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烏壓壓一片。
這家餐廳的地址實在是太偏僻,薑知漓走到路邊準備攔車,在冷風裡四處張望了半天,也沒看見一輛出租車駛過。
終於,一望無際的黑幕裡,一輛出租車緩緩駛到她麵前停下。
還沒等薑知漓上車,司機師傅先開門下來了,一臉著急地繞到車輪胎處:“姑娘,你先等會啊,我這輪胎好像有點漏氣,你等我檢查一下。”
“好,您先看著。”
薑知漓一邊正要拉開車門上車,就見不遠處,一輛勞斯萊斯幻影緩緩從夜幕中駛來,在附近的路邊停下。
薑知漓下意識多看了兩眼,隨後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上麵下來。
安陽?
以車的價格來看,應該不太可能是安陽的車,難道是傅北臣就在附近?
薑知漓想了想,沒顧上旁邊修車修得熱火朝天的司機師傅,徑直朝安陽走過去。
她笑著開口:“安助,真巧,你也來這邊吃飯?”
安陽扶了扶眼鏡,禮貌答:“不是,我來接傅總。”
哪怕剛才猜到答案,薑知漓也小小地故作驚訝了一下:“傅總今晚在這邊有應酬嗎?”
聞言,安陽頓了一下,神色坦然地說著假話:“是的。”
行程表上本來是沒有的,他自己也沒摸清狀況,隻接到電話讓來接人。
原本安陽還在納悶,傅北臣怎麼會突然來到這麼偏僻的餐廳,現在一看見薑知漓也在這,好像忽然又不是那麼意外了。
說話間,身後傳來沉而有力的腳步聲。
傅北臣手裡拎著西裝外套,白襯衫領口的扣子隨意地散開幾顆,懶散又矜貴的模樣,素來冷冽的黑眸裡不似往日那般深沉,像是多了幾分朦朧的醉意。
安陽反應迅速地上前打開後座的車門。
傅北臣像是壓根沒看到站在旁邊的薑知漓一樣,徑直躬身上了車。
“傅總。”薑知漓連忙出聲叫住他。
男人掀起眼皮,剛剛還籠在眼底的醉意仿佛已經散去,恢複了往常的清明。
薑知漓揚起笑,目光真誠地望著他說:“這裡位置太偏,我打不到車,方便順道送我一程嗎?”
語氣真摯,麵不改色,她忽然覺得自己的演技被傅北臣鍛煉得更爐火純青了。
不僅如此,她快被他給逼成蹭車俠了。
正當薑知漓話音剛落下,滴滴兩聲車喇叭突然從後方響起,熾白的車燈晃了兩下。
剛才還在修車的師傅此刻好巧不巧地把車開過來,從車窗裡探出頭,聲音極為響亮地問:“姑娘,你還坐不坐車啊?”
“...........”
救命!!!!
這位司機師傅咱能不能有點眼力見兒啊!!
上一秒她還在心裡感歎自己的演技天衣無縫,現在隻想連夜買站票換個星球生活。
薑知漓在幾乎能用腳趾扣出一座魔仙堡的尷尬中,擠出一個笑容:“不坐了,師傅,謝謝您啊。”
“哦,行。”
出租車絕塵而去,隻留下滿地尷尬。
哪怕薑知漓自翊心理素質極強,眼下也需要點時間重新做一下心理建設。
隻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傅北臣。
她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目光嚴肅得像是要盯出一個洞來。
她需要時間重新措辭,在這種令人窒息的尷尬裡涅槃重生。
可薑知漓還沒等重生完,就聽見傅北臣沉聲說:“薑知漓。”
清冷低沉的嗓音融在晚風裡,明明冷淡至極,卻聽得薑知漓心裡一顫。
“啊?”
她還沒緩過神兒,怔怔地抬頭。
“上來。”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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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斯萊斯緩緩駛入夜幕,彙入一片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