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德妃在想這錢太多了,宮裡所有人都在這樣想。
三阿哥從外麵進了榮妃的院子,把外麵的披風解開遞給了宮女,屋子裡暖烘烘的,榮妃這裡也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三福晉和二公主都在這裡陪著說話,榮妃懷裡抱著二公主的女兒逗弄。
二公主比三福晉都著急,看到三阿哥進來立即問:“這消息準嗎?”
三阿哥笑著說:“準,自然是準的。六十多萬的銀子,這下建園子的錢有了,兄弟們都商量著什麼時候把銀子提出來,這錢就在汗阿瑪的內帑放著,我就說呢,他老人家的銀庫都有好幾座,富有天下,不可能沒點私房銀子。剛才我和大哥說話,問他找的哪個大師繪圖,這幾日我不忙了就去找大師,正月裡把圖弄出來,二三月暖和了就開工。”
榮妃就皺眉:“你也彆老想著一下子把銀子全部用了,留著點乾彆的,日後出去了沒內務府供應,材米油鹽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兒子知道了,”三阿哥不等榮妃說完就把話截住。
二公主還說:“額娘您就不用操心,他出去之後難道沒人孝敬?”
榮妃的臉色更不好看:“孝敬?也要看誰孝敬的?出去是旗主王爺,門下的人該孝敬,不過也就是三瓜兩棗,能乾什麼?到時候一處府邸每年維護房子要不要花錢?家裡開銷要不要花錢?隨份子走禮要不要花錢?到時候宮裡有事兒,比如太後皇上過壽你們還要準備壽禮,可不是你們在宮裡住著,隨便弄點東西就能應付的。聽我的,先把這六十萬留下至少二十萬過日子用,其餘的儉省著把園子蓋了,不用太好,夠用就行。”
三阿哥想說話,那表情明顯是不樂意聽,三福晉立即說:“都聽額娘的,爺,彆說了。”她背著榮妃給三阿哥眨眼,三阿哥立即明白了,就是糊弄老額娘而已,笑著說:“聽額娘的。”
榮妃看他那模樣就知道在敷衍自己,想說“你們把銀子放我這裡,我給你們收著”,但是看看旁邊坐的兒媳婦,想想這幾年因為銀子鬨的不愉快,這話還是咽肚子裡了,罷了罷了,沒錢花的時候就知道日子艱難了,兒子長大了,自己說什麼又不聽,該吃些虧了。
次日四妃聚到德妃這裡交差,因為過年的事兒是德妃攬總,眼看著過年就在眼前,德妃從剛進臘月就各處分派差事。
四妃帶著幾個嬪在德妃這裡坐著,喝茶聊天的空隙免不了說明年皇子們搬家的事兒。
到了這個位份上的女人要麼是家世好要麼是有兒女,大家都關心這事兒。
其中高興的就是宜妃,雖然如今隻有五阿哥能拿這筆銀子,但是前麵幾個年紀大的開了頭,後麵少不了九阿哥和十一阿哥的,她最缺的是就是銀子,如今銀子有著落了整個人鬆弛下來,笑著說:“我昨日剛聽了這個消息就去給皇上謝恩,皇上說兒子大了總要分家,如今趁著明年沒大事兒全部趕出去,眼不見心不煩。”
她捂著嘴咯咯咯咯笑起來,大家都扯著嘴角跟著笑了一下,宜妃的要求低
,兒子有安排就行,彆的也沒什麼盼頭。老五和十一都是太後的眼珠子,也不鬨事兒,老九早些年是個刺頭兒,雖然現在看著也是個混帳行子,但是那孩子彆的好處沒有,有一個優點要誇誇他:他孝敬額娘。所以宜妃的日子能一眼看到頭,然而大家都羨慕。
惠妃是最羨慕的,大阿哥眼下的場麵讓她常常睡不著,惠妃就不明白他怎麼就跟太子過不去!那可是太子啊!就不怕將來太子登基了為難自己母子!
榮妃也羨慕宜妃,老三要是有老五一半省心也儘夠了,不說比老五,就是有老九一半聽話也行!
惠妃和榮妃強顏歡笑,宜妃就問大夥:“明年各位阿哥都建園子嗎?”
榮妃心裡更不舒服了,三阿哥想建園子都快魔怔了!惠妃說:“大阿哥當初的安家銀子收了,建園子的時候皇上也賞他銀子了,這次好事兒他沒份,就是不知道兩口子是這會搬家還是年後搬家。”
大阿哥在外麵有府邸,能隨時搬出去,惠妃是不想讓現在搬,畢竟兒媳婦一直病著,孫女又小天氣又冷,然而大阿哥歡呼雀躍,想趕緊搬走。
榮妃隻能說:“會建的,畢竟夏天要避暑呢。”
德妃想了想:“京城裡麵各處府邸要建造,內務府的人都派到城裡了,城外就難顧及到了,也許園子還要再等等。”
這話說的也是實情,府邸和園子總要顧一頭啊!
總之大家都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實際上各有各的煩悶。
娘娘們這邊在議論這事兒,康熙跟前也吵翻天了。
還是那個問題:以什麼標準給皇子們建造府邸?
禮部說:我們幾個月前把各位阿哥封爵的折子遞上去了,彆看我們,和我們沒關係。
內務府說:沒定下各位阿哥的爵位我們沒法安排啊!
工部說:我們不想給阿哥們蓋房子,這是內務府的事兒。
戶部說:彆看我們彆看我們彆看我們……
康熙哪個衙門都不想搭理,但是不搭理沒法辦事兒,就把給各位皇子封爵的折子找出來,看來看去,覺得給這些爵位自己都虧心!
康熙直接讓人把折子給太子送去,就說:“讓太子審議。”
隨後就召見了來京中述職的曹寅。曹寅今年還是和李煦一起來京城的,和往年一樣,曹寅等候召見,李煦各處鑽營。
康熙想和曹寅說說最近的苦悶,然而話到了嘴邊說不出來。隻能跟曹寅感慨:“人說皇帝是孤家寡人,朕如今算是體會到了。”
曹寅捏著棋子想了想說:“宮中朝中有很多人能為主子爺分憂,何故有此感慨?”
康熙就說:“他們能分的不叫憂,也就是差事,朕心裡麵的憂愁他們不知道,有些大臣就是知道了也裝不知道,宮中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隻為自己的富貴榮華著想,眼光長遠的少之又少,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