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皺眉問:“這真的是你想的?還是說是你身邊大臣幕僚幫你想的?”
曹寅聽到這裡趕緊站起來,這棋沒法下了,立即說:“奴才告退。”
接下來的話也確實不適合曹寅聽了,康熙擺擺手:“回頭朕再宣你,先回去吧。”
曹寅倒退著走了幾步退出來,出來之後立即吸了一口氣開始深呼吸,這就是伴君如伴虎啊!
屋子裡康熙指著剛才曹寅的座位說:“坐!”
太子坐了過去,他坐下後立即跟康熙說:“汗阿瑪不滿之處兒子是知道的,然而這份折子是最優的辦法。若是不把弟弟們的身份拔高,他們入了各旗拿什麼跟那些旗主們爭?
至於七弟那裡,並非是兒子沒看到他的功績,若是真的按照軍功賞爵,弟弟們哪裡有什麼功績?能有一個貝子爵位已經是厚待了,在兒子看來他們也就是能得到輔國公鎮國公的爵位。還是那句話,之所以給郡王和貝勒是為了令他們能爭奪旗主。
七弟這裡更特殊一些,此時不能把他的爵位定太高,隻有伯王力不從心的時候才能讓他成兵部的掌權王爺,主要是他在兵部,兵部裡麵宗親太多,在各旗已經擠壓他們了,在兵部不能再擠壓了。妹妹那裡也沒在兵部任職,若論軍功和本事,以兒子的想法,妹妹才該是掌兵部衙門的人。
七弟這裡,咱們明著不能給太高的爵位,暗地裡可以補償他,那些新立功的佐領們還沒有主子,這些都能劃撥到七弟門下,這才是實在的。”
他說了一堆,康熙無可無不可,太子的那點算盤他看清了,大部分說的都是真的,想要分掉宗親在八旗的權力,現在就該動手,再晚就來不及了。再晚這些皇子們就跟常寧一樣,懶的沒眼看,看一眼都眼睛疼!懶也就罷了,關鍵是在軍事上個個還菜!
至於打壓老七不是為了他那些理由,太子想把兵部給老十三留著的,這麼要緊的衙門自然是給他放心的人掌控才行。康熙把兵部交給福全也是這個想法,哪怕福全病著也要釘在這個位置上。
太子看康熙不說話,就說起老大和老三來。
“大哥和三弟這裡,一開始大哥第一次征討準噶爾沒什麼賞賜,縱然是後來出了差錯,可是當初跟著伯王也是奮勇向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兩次一起算,給他個郡王吧。三弟那裡,三弟的本事不差,而且能聚了這麼多功績,無人彈劾反對也是一種本事。”
康熙把手裡的棋子放到了棋盤上:“老三也該謝謝你看到他的優點,在這糊塗性子裡麵,你能找出個優點來給他說項真是難為你了!”
太子不知道他這話是不是諷刺,立即低頭訥訥不語。
康熙接著說:“依著朕的意思,老七給了貝勒沒什麼,往他門下調撥佐領也是該的,你大哥這些人給個貝子就行了。”
太子說:“現在給了他們貝子,將來他們靠什麼晉升?我大哥一把年紀了,孩子都養了四個,您讓他獨領一軍,兒子隻怕他自己都未必能回來!
西北有戰事,妹妹去了大家都放心,大哥和弟弟們去了誰放心?七弟可以去,將來十三十四都能去,可其他弟弟就是去了也是轉著圈丟人,沒有軍功拿什麼給他們晉封?
隻能現在一步到位,免得到時候恩封他們惹宗室恥笑,如今莊親王還被大夥笑話呢,說他家不配一個世襲罔替的爵位,要不是因為上一位老王爺是太宗的兒子,這世襲罔替能落到他們頭上!”
太子的這番心思和康熙早先是一樣的。
讓兒子去蠶食下五旗的權力是不可動搖的決定,這個決定是代代皇帝都要執行的,因為康熙的兒子在下一代太子看來也是外人,所以大家的爭鬥是少不了的,這本就是混亂模式的爭鬥。
太子防備兄弟們康熙是有些不高興,也能理解,在今年之前他覺得太子的這番謀算沒問題。
然而他和太子不一樣,康熙的童年沒有安全感,父母雙亡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他努力讓自己成一個自己想象中的雄主,為了這個目標能讓自己讀書讀吐血了。少年時代更沒有安全感,鼇拜這幾位輔臣的存在讓他夜不能寐,好不容易能掌權了,結果就是三藩的問題不得不解決。這些問題解決了,北方的準噶爾部又成了心腹大患。
他就怕有一朝一日退出中原回到關外去,甚至連關外都回不去!
生存的壓力時時刻刻壓在他頭上,簡直是越過一道坎還有一道坎。
太子雖然沒有母親,但是太皇太後和太後很關心他,他小時候得到了康熙的親自養育,一路順風順水,哪怕是朝廷遇到大事兒,也有康熙在頭上頂著,他唯一遇到的大劫難就是大阿哥和他黨爭。
所以他天然不信賴兄弟,覺得天下承平日久,最大的敵人就是這些手足。所以他不想給這些兄弟機會!這些建功立業的機會他寧給外人也不會交給兄弟們。
康熙就忍不住跟太子講:“人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大難臨頭,隻有自己家的人才可靠,我給你看海外送來的折子,南方莫臥兒那麼大的國家說沒就沒了,要知道幾十年前他們還和藏地的喇嘛們交往,和咱們相鄰,前車之鑒不得不防。”
太子說:“您說的兒子想過了,對於咱們來說這跟準噶爾部是一樣的,如今再看看準噶爾,南疆已經被咱們拿下,隻要往北推,準噶爾部的膏腴之地總歸是咱們的。南邊的蟊賊何必放在心上?而且南方十萬大山,路途艱難,有大山做屏障,中原和江南都不會有大事兒。”
“若是敵從海上來呢?”
“關閉口岸即可。”
“茫茫大海,隨處可上岸,你怎麼防守?”
“前明時倭寇騷擾不也是沒徹底上岸嗎?疥癬之疾無足輕重。”
康熙搖頭,站起來背著手在屋裡走來走去:“你這麼想不對的,你從小讀書,該知道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入則無法家弼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
太子覺得遠不到死於安樂的地步。
他也說:“咱們怎麼沒有法家拂士,滿朝文武還找不出幾個法家
拂士嗎?至於敵國外患,兒子覺得,外患就在草原。”
草原上的外患在火器前麵不足為懼!這就是為什麼年底各位公主回來走親戚,這哪裡是公主想念家人回娘家看看,這分明是蒙古權貴們害怕了,陪著公主來示好了。
康熙就說太子:“你糊塗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太子趕緊站起來,聽著康熙說眼下朝廷和蒙古的優勢劣勢,康熙把兩方的關係掰開揉碎了給太子講,而太子則表現的聽進去了,他知道這時候不能再跟皇父僵持,哪怕他不認可也要聽著執行者。
畢竟這天下太子隻是副君,還不是太子決定朝廷前途命運的時候。
康熙說的嘴裡乾了,太子趕緊端著茶一副乖巧的樣子:“您說的兒子現在理解了,這事兒兒子必定放在心上。隻是事有輕重緩急,弟弟們的事兒怎麼辦?這事兒是年前說還是拖到年後去?”
康熙說:“他們不是個個都著急嗎?他們咱們不急,你是君,不能讓他們催著你,不能讓奴才們裹挾著你做決定,放著吧,放到年後再說,什麼時候咱們爺倆心情好了什麼時候處置。”
“那弟弟們的爵位?”
“再說吧。”
太子把折子塞進了自己的袖子裡,這事兒不拖的太久,老六過了年要修房子呢,這事兒讓老六來問吧。
這時候四阿哥和六阿哥也在說這事兒,兩人在一條小河邊溜達,四阿哥站在橋上問:“你昨日跑的挺快,今兒爭論的時候你又不在,事兒是躲過去了,接下來你是怎麼想的?”
“簡單啊!回頭我跟汗阿瑪商量把咱們的房子通通修成郡王府的規格,咱們住起來也舒服,難道咱們就沒有做郡王的那天,到時候成了郡王就不用再花錢擴大院子了,這叫一步到位!”
他覺得自己的這個主意很不錯,還得意的說:“我又給咱們兄弟們省錢了,大夥也不用謝我。”
四阿哥本來想教一教弟弟怎麼和那些官員們扯皮,看他這打算覺得也行,省心省力,隻要汗阿瑪同意,誰也說不出什麼。
這時候六阿哥說:“要是禮部的官員還嘰嘰喳喳說什麼於禮不合,也好辦,我最後修大門,這事兒不會拖到年底的,但是大門八成是年底修,出結果了,大門也修出來了。至於那些院子,修好後先把多餘的院門封起來。到時候誰晉升了誰自己去把自家被封起來的院門拆開,這主意不錯,真好!”
六阿哥是真的覺得這主意好!
四阿哥看他懶出新高度,覺得挺一言難儘。不得不說,這樣一來六阿哥不用在皇帝和官員之間來回跑腿,苦哈哈的冒著惹汗阿瑪不高興來確定兄弟們的爵位。
這事兒本就和六阿哥沒關係,他就專心造房子,哪怕明年因為爵位懸而未決造不成房子也沒事兒,反正哥倆在宮裡不覺得擁擠。
至於兄妹三個那二百萬的銀子,四阿哥說:“不著急,先放著,要是汗阿瑪不讓咱們在西花園住也沒什麼,大不了搬到妹妹的園子裡去,她日常也用不上,咱們兄弟住上三五年都沒事兒。”
他之所以不著急是因為他有錢,不僅他有錢╳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海棠也有錢,海棠的錢他們兄弟能隨時借用,而且京城裡也沒有什麼地方讓他們兄弟花大錢,自然就不會緊張。
四阿哥的主意就要一個:汗阿瑪有些奇怪,先彆動,看看人家動了汗阿瑪是個什麼反應。
有這想法的還有老五和老七。
老五表示他舍不得祖母,他還想在宮裡住著,隻要他尊敬的阿瑪不趕他,他就不走!這話說起來是真心的,他也確實舍不得太後。
老七表示自己是個光棍,彆說媳婦了,侍妾都沒有,他在宮裡還能每日跑去給額娘們請安,出了宮十天半月見不了麵,也沒人對他噓寒問暖,天熱天冷囑咐他減衣加衣的人都沒有,出去乾嘛?阿瑪不趕他也不走!
這四家跟釘子戶一樣一點動靜都沒有。
老大忙著讓人回城裡收拾府邸,到時候康熙移駕回宮的時候他帶著媳婦女兒們直接回自己家了,就不跟著回宮裡了。
老三急吼吼的提了銀子,大冬天不嫌冷到處找人繪圖紙,對搬出去表現的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