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點頭。
次日大朝會,早上大家都坐著車到園子門口再步行到九經三事殿。
七阿哥正好和四阿哥碰麵。
七阿哥說:“四哥,弟弟有件事要跟您說一聲。”
“什麼事兒?”
“是十四弟的事兒,他大半個月沒去衙門了,也不能這麼明目張膽,您說是不是?”
要是有事請事假,要是有病請病假,這種不打招呼就不去衙門算怎麼回事?
四阿哥聽了左右看看,恨不得抓住十四抽他幾鞭子,然而看了周圍沒見到罪魁禍首,就說:“這事哥哥記住了,回頭好好說他。”
說完狠狠地歎口氣。
七阿哥想到十四那狗脾氣,對四阿哥也很同情,畢竟刺頭弟弟是真的難管。
他就問:“下車的時候就看到四哥不高興,是遇到什麼事兒了嗎?弟弟若是能幫著分擔一點絕不推辭。”
“也沒什麼,就是沒趁手的奴才用
。”
“人好找,用著得心應手的確實不容易遇到,”特彆是這個哥哥還和彆人不一樣。突然七阿哥想到一個人,就說:“我們那兒倒是有個,是捐官出身,家境不錯,就是學問不好,弟弟聽人說起過幾次,要不然弟弟打發他給四哥送一回東西?”
“捐官?還不認字?”
“也不是說一點不認,最起碼名字是會寫的。”
四阿哥聽了就覺得不喜歡,這樣的人就是當官了也是個糊塗官兒!
七阿哥就知道他肯定會這樣想,就說:“四哥,您彆看不起他,他這人還是有幾分公心的,就因為沒讀過書,他那腦瓜子挺靈活的,你回頭看看就知道了。”
“既然是七弟薦了他,就調到戶部看看,對了,這人叫什麼?”
“李衛,字又玠。”
此時在清溪書屋,康熙穿著襯袍在空地上打拳,海棠穿著官服站在一邊等他,說道:“……就以您過壽的名義賞賜修路民夫們一個月的口糧,您看如何?”
“準了。”
海棠想了想說:“兒臣想著要不然還是派人去看著這錢,監督他們用錢。”
康熙一掌推出去,漫不經心地跟海棠說:“不用,隻要保證民夫吃飽飯就夠了,工錢最後結算,各處的材料也齊全,不影響修路就行了。”
“可……可最後哪有錢給民夫們結算?”錢都被貪掉了!
康熙收拳吐納,深呼吸一口氣,從魏珠的手裡接過布巾擦臉,漫不經心地說:“怎麼沒錢?抄幾家出來不就有錢了。”
海棠驚訝地看著他:“您都知道啊!”
“這有什麼不知道的,事實就是如此啊!你辦了這麼久的事兒到現在還沒發現了嗎?你是把什麼事兒都想到前麵,放著他們伸手,就是放著他們犯錯,這是慈悲的做法,然而這些人不領情,還會背後罵你。這就是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朕的法子就簡單,讓他們貪,貪完了抄家殺頭。”
海棠就想到了噶禮!
她說:“可是這次下手的不是普通人,可不是一句抄家殺頭就能了解的。”
“那就把他們的爪子都砍了敲山震虎!不必趕儘殺絕,總要留點人跟你逗心眼子,要不然這朝廷運轉不下去。”
說到這裡康熙伸開手讓太監給他把外麵的龍袍穿上,跟海棠接著說話:“天下百姓多,宗室人口也多,太多了民間就負擔不起,所以時不時地革掉一批人也是好事兒。”
他自己把腰帶擺平整,拍了拍衣服,海棠從太監手裡把他的朝珠接過來給他戴上,康熙自己把帽子戴好,父女兩個一起出發。
在九經三事殿外麵下車的時候,康熙對扶著他手的海棠說:“你二月不在,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二月二那天,趙申喬請朕複立太子。”
這幾句話的信息量巨大,海棠沒說話,康熙也沒讓海棠發表看法,直接進大殿。
此時京城外麵,桂枝抱著兒子穆祿說:“又回來了。”
也不
知道這一次次地折騰個什麼勁!
桂枝在過完年就和丈夫兒女一起回江南,這過了一個月,三月份要趕回京城給老爺子祝壽,結束後還要回江南。
舒祿克就說:“當時奴才就說讓您帶著孩子留在京城,您偏不願意。”
“你說得簡單,額娘看我不順眼,我還不趕緊走留在京城乾嘛?”
德妃和桂枝那真是遠香近臭,不在一起的時候特彆想念,一旦在一起之後就互相看不順眼。
德妃和桂枝相處的時間久了就各種挑毛病,德妃看不慣桂枝懶散的模樣,看不慣她在孩子跟前沒個正形,看不慣她沒耐心教秀英讀書,因為看不慣的太多了,所以最後桂枝是寧肯滾蛋也不在京城住著了。
好在水路發達,蘇州就在大運河的邊上,旅途幾乎沒什麼勞累。
這時候船開始排隊進京,因為桂枝是公主,一路暢通無阻,現在很多往京城來的船都被嚴加盤問,加上很多官員要進京,運送貨物的船和運送人的船運力居然出現了短缺。
桂枝這邊幾乎沒有停頓,直接進京,換乘馬車後搬入了朗惠園。
舒祿克說:“咱們還是要買一處小園子的,不能每一次來都要借住在孩子姨媽家裡啊!”
桂枝覺得一年到頭住不了幾次,沒必要買!
桂枝來了之後,舒祿克就去遞牌子拜見老丈人,然而女婿不受待見,等了一上午都沒排上,中午就謝絕了很多人的邀請,跑去和紮拉豐阿一起吃大鍋飯等著下午被召見。
紮拉豐阿說:“最難吃的就是大鍋飯,這都是那些學徒們下手,能給咱們做熟都不錯了。你也真是,剛才馬齊大人不是喊你去他家吃飯了嗎?你怎麼不去?”
馬齊家和舒祿克家都姓富察,雖然在之前兩家地位懸殊,一個是寧古塔本地普通富察氏,一個是地位顯赫的沙濟富察氏,後來兩家連宗,居然當親戚在走動。
舒祿克就說:“明天再去,今日去少不了又要喝酒,待會兒要是皇上召見,一張嘴吐出酒氣可就不雅觀了。”
這也是小心謹慎,皇帝的女婿不如狗啊!
想到這裡看到跑出來的鹽寶,紮拉豐阿忍不住撲哧笑了,還真是不如狗。
鹽寶聽到他笑跑來好奇地看起來。
舒祿克說:“你們家的狗長得挺好看的,很俊啊!看著慈眉善目。”
這什麼眼神,鹽寶會慈眉善目?
舒祿克左右看看,去撿了一片樹葉,用筷子夾了一片大肥肉放在葉子上:“來啊,吃吧,這是肥肉,香!”
鹽寶歪頭看看他,舒祿克還在問:“鹽寶不吃肥肉嗎?我在你們家園子裡看過它啃窩窩頭,它愛吃窩頭?”
鹽寶很恨窩頭,聽見他說窩頭一下撞過去,舒祿克摔了一個屁股蹲,被彆的侍衛扶著才沒躺平。
鹽寶在他沒爬起來的時候又走過去轉身用大尾巴掃他一臉,小跑著跑遠了。
紮拉豐阿這時候才說:“鹽寶不愛吃窩頭,也不愛吃水煮菜。”
舒祿克悲憤地說:“我明明看它吃得很香!”
“我們家格格說吃點粗糧好,它其實不愛吃的。”不過鹽寶真的沒生過病,一直都身體倍棒。
儘管被撞的躺地上了,舒祿克看著鹽寶更眼紅了:“這狗脾氣挺大,回頭有小崽子了讓我們抱一隻。”
這時候在四阿哥家,弘時提著籃子給桂枝看:“姑媽,你喜歡哪個?這幾隻都很乖。”
桂枝說:“姑媽都不喜歡,你小子包藏禍心啊!就二哈的事真當我不知道啊!”
“二哈是二哈,這些小崽子隨了花花,花花您看見過嗎?花花脾氣可好了,還會看家護院。”
桂枝說:“你說得天花亂墜也不行,我不養二哈的崽子,我要是想養找你九姑媽就行,鹽寶的孩子誰養誰說好。”
弘時說:“那也未必,您嫌棄的二哈就是鹽寶的長子呦!”
桂枝居然沒法反駁,四福晉忍不住笑起來。
桂枝說:“我反正不會養的!”
弘時說:“這是讓您選的,其實剛才秀英妹妹就已經決定要養了。”
說起秀英,桂枝問:“我閨女呢?”
四福晉說:“在隔壁,要不然讓孩子選一隻吧。”
弘時抱起籃子說:“好啊好啊!”
桂枝心想勸勸閨女彆養了,隻要說這玩意臟她肯定不養。
一群人去了隔壁,秀英坐的遠遠的,冷冷地看著弘曆和弘晝。弘曆在小聲哭,弘晝歪著頭看弘曆哭。
四福晉問:“這是怎麼了?”
秀楠說:“弘曆弟弟剛來就要讓英兒姐姐抱抱,抱住他之後他不撒手了,還把鼻涕抹在英兒妹妹身上,被英兒妹妹摁著打屁股了。”
四福晉這才發現秀英的外套脫了,趕緊說:“英兒不和弟弟計較,舅媽讓人給你做新衣服。”
桂枝趕緊拉著四福晉讓她彆做,弘時趁機擠過去,小聲指著其中一隻黃色帶白花的小崽子說:“妹妹,姑媽喜歡這個!剛才多看了好幾眼呢。”
秀英果然把目光放在這隻小崽子身上了,點點頭,聲音細細地說:“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