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關好門,感激地看向秦霽,“謝謝小……”話沒說完,忙拿袖子掩住唇鼻壓著嗓子又咳嗽起來。
她咳完後歉意地笑,“對不住小哥,我輕點聲,不會吵到你吧?”
秦霽垂眸:“會。”
她其實不喜歡彆人一直在旁邊咳嗽。
梅娘臉上的笑僵住。
秦霽將自己那床被褥搬到了她睡的地鋪上。“這不要緊。”
“再有兩日我也要下船,這兩天你可以繼續睡在這裡。隻是不可與人——”
梅娘即刻搖頭擺手,沒忍住又咳了兩聲,她捂住嘴,“小哥你放心,我已經攢夠錢了。再不會做這種醃臢事。”
她說得如此直白,反叫秦霽頓住。
半晌,秦霽道:“嗯。”
這兩日船上講金陵話的人也多了起來,她默默記了一些,自己趴在船舷處輕聲跟著念,總念不出那樣的口音。
梅娘的咳嗽昨日就好上許多,她難得看到秦霽白日出現在人多的地方,湊上去時聽到秦霽在碎碎念著金陵話。
“小哥,你想學金陵話?直接找我呀”她搭上秦霽左肩,秦霽神色冷淡,向右躲開了她。
梅娘笑了聲,兩隻手拍了拍,站在旁側同秦霽一起望著河麵的行船。
“一個人去外地很不容易呢,我剛去京城的時候就總上彆人當,後來遇見一個賣豆腐的阿婆,多虧了她,我才有如今這樣。”
“小哥是京城人吧?一口的官話,金陵的壞人可不比京城少。這邊是大商埠,生意人各個都掉進了錢眼裡,什麼事都乾得出來。”
梅娘黯然說道。
這是自認識梅娘以來,秦霽第一次見到她如此低落的樣子,聲音平靜得沒有起伏,眉間卻攏上一團愁霧。
秦霽淡淡嗯了一聲,目光投向水麵。
船尾跟著一陣陣翻起的浪花,這是船底津人合力在踩著漿輪,推動這艘客船緩緩前行。
其它大小船隻也是如此,在它們後麵跟著一團團白色浪花,拍打出潺潺水聲,像一條條歡騰的尾巴。
客船甲板上各路人來來往往,引朋道友,圍坐飲食。多是些頭戴布巾,衣著光鮮的行商之人。
已經可見鎮江繁盛的一角。
秦霽望向綠水深處,幾日前的一小團影子如今已經可以辨出模糊形狀。
“小哥,你要去哪兒?這一路多虧你收留我,江南這一塊我都熟,叫我也幫幫你的忙。”梅娘又恢複爽朗,向秦霽靠近了些,搭在船舷處的手肘貼著秦霽的。
“不用了,多謝你。”
秦霽不打算與人為伍。
梅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越笑越大,“小哥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該不會把我一個弱女子當成壞人給防著吧?”
梅娘臉都笑紅了,秦霽不解,“你為什麼笑?”
“我也不知道,笑習慣了。”梅娘擦擦眼角笑出的淚。
秦霽跟著微微翹起唇角,柔聲道:“我不是怕你,也沒有生你的氣。”
一個女人拋下一切從南到北,又兩手空空踏上歸途。
經曆了這般多的難言之苦後還能與人開懷談笑。
秦霽感到欽佩。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