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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柱後,陸迢就站在不遠處,冷冷掃了她一眼。
秦霽匆匆走過去,又想到方才見到的姑娘,怕給他添麻煩,隔著一段停步。
陸迢投過來的目光極其不善,一直到馬車上才對秦霽發作。
她對他笑,他陰沉著臉,“你笑起來很好看?”
秦霽默了半晌,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動作小到連耳後垂下的頭發絲也沒動一動。
不服氣,但是夠慫。
她垂著眼,長睫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鴉青。
陸迢看了半晌她的臉,按緊了手上的白玉扳指,強忍住伸手將秦霽的臉搓下一層皮的衝動。
“隻此一次,以後不許再同這類人來往。”
這類人?
月娘離開金陵,醉春樓裡也沒有什麼她能說得上話的人了。
秦霽正要答應時,又聽見了陸迢的聲音,他直視過來,黑白分明的丹鳳眼中是她今日窺到過一次的冷漠。
“回去後把你的臉洗淨,現下救你的人是我,想報恩也得分清主次。”陸迢靠近她,捏著她的手按在月娘親過的地方,聲音裡帶了兩分厭惡。
“管好自己,爺不喜歡臟東西。”
他憑什麼要同一個妓子共親一張臉?
那些女人經手的男人數不勝數,他的人永遠不能碰。
臟。
陸迢原想著她為這張路引廢了這麼大功夫,自己給了也就給了,省得她日日想著這點雞毛蒜皮的恩不放。
可他沒想到秦霽如此沒有分寸。
近墨者黑。
莫非連這樣簡單的道理也不懂?
同一個妓子有什麼話能說這麼久?
陸迢的話在秦霽心中已經從今早的毒刺變成毒液本身。
“奴知道了。”秦霽勉力維持著正常的聲音回他,手從臉上放下。
嫩白的手背上留下了陸迢清晰的指印,秦霽用衣袖掩住。
衣袖下,兩隻手將彼此的指頭掐得紅了個遍。
她因著陸迢而一遍遍加固的自尊心總能在他說出下一句話後裂開一道縫。
若她是臟東西,那他去了花樓又該怎麼算?
今早說她是“勾欄做派”,可到了花茶坊他不也舍不得掉那姑娘的麵子,自己不想喝酒反倒成了她欺負人。
秦霽知道自己和他根本沒有相爭的餘地,忍著就是了。
等她找完人,定要頭也不回地離開這裡。
永遠都不再來。
馬車到榴園時日頭尚早,隻有秦霽一人下來。
料想陸迢今日怎麼也不願再見到她了。
晚間,綠珠著急忙慌跑進偏廳,她說話帶喘,“姑娘,大爺來了!”
秦霽正在用飯,聞言放下筷子,又漱口取帕子擦淨。
她一抬頭,發現綠珠神色格外凝重。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