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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天府署。
陸迢幾日前開始時便沒再讓汪原翻看濟州交上來的破舊賬目。
新來的同知昨日到了任,姓王,是個有點胖的中年男人,麵相發苦,不喜言語。
下值的鼓聲敲過三遍後,汪原往他肩上一拍,小聲說道:“王大人,到點了,還不走呢?”
王盛偷偷看一眼陸迢,見對方端坐如鬆,猶豫道:“知府大人還坐著呢,咱們還是再坐會兒吧。”
說話間對汪原的戒備心提高不少。
怎麼剛來就勸人當刺頭呢?
汪原悄悄邁出的半步收了回來,敢情這人是個膽子小的。
他們說話間,陸迢起身,幾人寒暄幾句後各自上了馬車。
汪原踩上車軾時朝陸迢那邊看了一眼,陸迢似有所覺,側過身來,對著自己點了下下頜。
汪原自己固然是個男子,但也能分出同類的美醜。
遠處那人玉質金相,如圭如璋,怎麼也不像能和陳尋這種人能劃到一撥的。
微斜的夕陽下,二人目光相碰,卻又隻字未言。
*
國公府,安正堂。
陸迢過來的時候,陸悅正在陪著老太太聊天。
看見來人是陸迢,陸悅眼神一亮,隨即佯作生氣地撇嘴。
“大哥今日來的怎麼這樣晚。”
陸迢先給老太太請了安,這才看向她。
“都知道這麼晚了,你還在這裡叨擾祖母做什麼?”
整個國公府都把陸悅當成明珠寵著,隻有陸迢不吃她這套,沒一回會接招。
換在平時,她定然已經跳下了椅子,這回倒不生氣,隻“哼”一聲。
“祖母喜歡我我才留的。大哥倒好,一回來就奚落人,真叫人傷心。”
陸迢瞥她一眼,“又想要什麼?”
此話一出,她的抱怨立刻停了下來,換成笑臉。
“大哥又要送我東西麼?我也沒什麼想要的,就是上次偶然見鬆書給你收撿過一個簪子,瞧著很是漂亮。”
“什麼簪子?”
“就是那隻,嗯,上麵的簪花是琺琅燒的,還嵌了珍珠。”陸悅見陸迢像是沒想起來,手指了指自己裙子上的碧藍色刺繡。
“珠花是這個顏色。”
陸迢挑眉,“嗯?”
陸悅哎了聲,心想大哥還不如自己記性好呢。
“就是幾年前蜀地上貢給宮裡,後來又被長公主賞賜給大哥的那隻嵌珠燒花簪。”
昨日隔壁的那家小姐隻簪著相仿的簪子,一頭的烏發便如春生枝木,綴著一隻琺琅燒花,隻一個背影就好看極了。
她一點也不想等了,隻想快些把這隻戴在頭上才好。
陸迢朝她頭上看去,已經快落滿花和蝶了,看一眼都覺吵鬨。
“簪子不行。”
“為什麼?”陸悅聲音提高,眉心已經擰起。
她可是心心念念了好久。
“明日我叫鬆書將東西送到你院中自選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