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李瞎子就能將人給保出來了, 結果那人又給整了這麼一出來。這讓李蘇覺得無語至極的同時, 也讓她對那人起了極強的好奇心。
李蘇是真想知道, 那人到底是從哪座山疙瘩裡麵跑出來的術士啊!
事實上, 還真就是從某座山疙瘩裡麵剛出來的。
這人名叫張栓,三十二歲。
連身份證都沒有, 唯一能證明他身份的,隻有一本老式的戶口簿。
“師父, 那現在怎麼辦?”李蘇問李瞎子。
李瞎子沉吟了一會,“暫時彆管其他的了, 先將人給保出來吧。”
就連李瞎子自己也想不到, 有一天他還得安排人去警察局裡麵, 將給他下印信約鬥法的人給保出來。
保人出來的過程還有點麻煩。
李瞎子托了劉隊那邊的關係, 方才能順利的將張栓給保出來。他們過去接人的時候,張栓還在那裡梗著脖子大聲咆哮,“都說了我沒有要揍人,我也不是小偷!”
可斷裂的手銬就擺在那裡,誰信啊!
就算沒有揍到人家警察身上,那最基本的武力威脅總能構成了。襲警可不是開玩笑的, 情節嚴重點的是要追究刑事責任的。
這要不是李瞎子關係夠硬,就張栓在警察局裡鬨的那一出, 不關他一段時間還真就彆想出來了。
大約張栓自己此刻也覺得有幾分沒臉了。這上門來跟人約鬥法,最後還整了一出讓人家去救自己的事情來。所以被保出來後, 就一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麵, 緊繃著一張臉, 一句話也不說。
人家不說話,李瞎子也不急,隻是讓黃阿姨上茶。
黃阿姨一邊上茶,一邊偷偷的往張栓身上看了好幾眼。
如今已經進入初冬了,腳上卻穿著一雙磨禿了底的塑料拖鞋,黃阿姨心道,這人都不怕冷的麼?再把眼神往張栓身上一掃,黃阿姨心下了然了,大概是因為窮,連鞋子都買不起了吧。
這樣的人也就彆怪人家保安非要攔著他,硬是不給進了。
隻是讓黃阿姨沒想到的是,這人還真不是來偷東西的。怪不得她之前把那事當笑話講給老先生和蘇蘇小姐聽的時候,兩人會一副那樣的表情。
客廳裡麵,一時之間變得格外的安靜了起來。
最後還是李瞎子先打破了沉默,他乾咳了幾聲,然後開口說,“不知你這鬥法,是想要文鬥還是武……”
“咕嚕嚕”
一陣響亮的腹叫聲,打斷了李瞎子的話。
李蘇循著聲音看了過去,那邊沙發上的張栓再也憋不住,臉漲得通紅通紅的了。而李瞎子顯然有點錯誤,微愣了一下之後,大聲喊道,“黃阿姨!”
指著張栓,李瞎子說了句,“弄點吃的來吧。”
“不,不用了。”張栓還沒那麼厚臉皮,自己先傳的印信,上門來約鬥法。結果又是讓人家去警察局裡撈人不說,如今要是再吃上人一頓再那啥的話,隻怕他還真動不了手了。
可黃阿姨壓根就沒聽他的,李瞎子怎麼吩咐,她便怎麼做。甚至在把飯菜端上來的時候,心裡麵還感歎了一句,果然再有錢的人家,都有兩三門窮親戚啊!
此刻黃阿姨儼然將張栓當成了來打秋風的窮親戚了。
得虧張栓完全不知道黃阿姨內心是怎麼想的,要不然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了。他雖然窮,但術士的骨氣還是有的。再說了,他這窮,又豈是打個秋風就能改變得了的。
人說術士最容易犯五弊三缺,很不巧,張栓就應在了窮這上麵。
飯菜剛做出來熱氣騰騰的,確實很吸引人。張栓已經狠吞了好幾口口水了,強迫自己挪開視線,卻又忍不住拿眼角的餘光不停的往飯菜上偷瞄。
這時李瞎子開口了,“要不你還是吃了之後,咱們再談鬥法的事吧?”怕張栓拒絕,趕在張栓開口前,李瞎子忙又說,“這鬥法什麼時候鬥都可以,但這飯菜要是不吃,一會就涼了。”
張栓是真餓啊!
所以聽李瞎子這麼一說完,張栓深覺有幾分道理,然後一時沒忍住,就這麼開吃了起來。
等到吃完之後,張栓打著飽嗝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恍然才發現,自己更沒臉跟人家說什麼鬥法之類的了。
都說吃人嘴短,張栓這會是深刻體會到了。
他坐在沙發上一直哼哼哧哧的,臉上的表情也變幻來變幻去,顯然腦海裡正在無比糾結後麵的事情不知如何處理了。
過了一會,張栓方才說道,“那個,看在你們救我出來和這頓飯的份上,文鬥還是武鬥,由你們決定吧!”
聽到這話,李瞎子頓時鬆了一口氣。
之前張栓能在李瞎子手裡,將被符籙困住的女鬼強行召喚走時,李瞎子就知道這人修為不弱。
都說修行不易,術士和術士之間如非必要,也是輕易不要結仇的比較好。
相對比武鬥的激烈,文鬥就顯得溫和的多。隻不過文鬥雖然溫和,但玄門術法包羅萬象,這到底鬥哪一種,還得彼此商量一下才行。
正當李瞎子想跟張栓說這個的時候,張栓忽然臉色大變了一下,猛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鐵青著一張臉盯著李瞎子,咬牙切齒的問,“你們是非要跟我作對到底了?”
這變故來得太突然,李瞎子和李蘇都顯得很是茫然和不解。然而張栓卻沒有跟他們倆廢話的時間了,一個轉身,就朝門外跑了過去。
見狀,李瞎子忙對李蘇說,“蘇蘇,你追上去看看。”
可張栓跑得太快了,等李蘇追出來的時候,外麵已經不見了張栓的身影。
李蘇也不著急,掐指算了一下,便讓李瞎子趕緊給她安排一輛車。
要是李蘇沒算錯的話,張栓應該是往王建設那邊去了。
此刻,王家。
王寶珠依舊被捆綁在床上,但這一次不一樣的是,她頭發上被貼了一塊竹符。
幾乎是竹符一貼上去,王寶珠就顯得無比的痛苦,開始劇烈的扭動了起來。然而不管她扭動的多厲害,這竹符就像是長在了她頭發上一般,任憑她百般扭動也不曾移動一分一毫。
隨著竹符貼上去的時間越來越長,王寶珠扭動的頻率也越來越劇烈。到最後像離了水的魚一般,瘋狂的抖動了幾下,便趴在床上一動不動了。
隻剩下嘴巴張得老大老大的,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潘陽見王寶珠這樣,早心疼到不行了。她拽緊了王建設的手,不停的詢問著,“建設,這符能有用嗎?”
“有用的。”王建設死死的盯著床上的王寶珠,眼睛都不敢眨動一下。像是在安慰潘陽,也像是在說服自己,嘴裡麵不停的說著,“一定會有用的。”
剛說完,王寶珠頭上忽然冒起了一縷縷的青煙。緊跟著,空氣裡麵便彌漫開來一股燒焦味。隨著焦味越來越濃,頭發也在一寸寸的變短。
這是…….頭發燃起來了?
雖然王建設和潘陽都不懂術法,但還是能隱隱的感覺出來,這是一件好事。夫妻兩個頓時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驚喜之情。
可惜現在高興還是太早了一點。
眼看著頭發慢慢的即將燃到頂端的時候,忽然有一個人從窗戶裡麵跳了進來,將王建設和潘陽都給嚇了一大跳。
還沒等兩口子質問這人是誰的那時候,那人便已經從懷裡掏出來一張符,直接打在了王寶珠的頭上。
隨著這張符被貼上之後,之前貼在王寶珠頭上的竹符忽然就搖晃了一下,緊跟著冒出來一道火光,瞬間就變成了一塊燒焦了的竹炭。
“你,你是誰?”對於一個突然從二樓窗戶外麵跳進來的人,王建設顯得十分吃驚。除開吃驚,更多的還是驚懼和恐怖。
這人剛剛一出手,就將他花了大價錢才弄到手的竹符給燒成了竹炭!頓時王建設緊張的不由得後退了幾步,眼睛死死的盯著那人。
從二樓窗戶跳進來的人,儼然正是張栓。
他對王建設的問話充耳不聞,自顧自的在嘴裡麵念著咒語。隨著他咒語念得越久,整個房間裡的光線也好似跟著暗淡了不少。
這時候,忽然吹進來一陣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