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擠到桌案前,雙手撐在畫紙兩側,眼睛直愣愣地盯著桌上的畫紙:“小兄弟,你師承哪家大師?你是哪個美院的學生?”
蘇臨清搖頭:“我師承族叔蘇軾蘇東坡先生,你們不認識。我老師可厲害了,你們不認識是你們的損失。”
蘇臨清環視了周圍一眼,語氣有些委屈:“真的,肯定是你們的損失,相信我。”
老人提高聲音:“我信!這筆鋒、這技法、這意境!你的畫技意境趨於化境!你的老師一定更厲害!”
蘇臨清歪頭。
化境?你確定?
……
“臨清啊,你這畫……唉,當個畫匠不錯。”
“小師弟,你還是繼續讀經吧。”
“記得每次作畫後題詩,畫雖匠氣,但隻要配著詩,還算能下咽。”
“清弟,你適合鑽研科舉。”
“彆畫了彆畫了,浪費我的紙和墨。”
……
被蘇門眾人鄙視的除了能科舉之外一無是處的蘇門關門小弟子蘇臨清手掌虛握,往手心上一砸。
他明白了!老師和師兄們都是怕他驕傲自滿,才故意打擊他!
原來,貓貓的書畫也很厲害!並不是因為我是貓,就不懂什麼意境!
蘇臨清眉眼彎彎:“當然!我和老師都很厲害!”
“來來來,這邊來,我們進去聊。”老人小心翼翼把半乾的畫紙捧起來,招呼蘇臨清道,“我那有好茶好水,我們邊喝邊聊。”
王教授也擠進了人群。他背著手冷傲道:“我都和你們說了,蘇小友師承隱世名師,才華橫溢,不輸你,你偏不信,還要觀察一下。現在觀察得如何?”
“王爺爺!”蘇臨清朝著王教授撲了過去,“剛剛一錯眼就看不到你了。”
貓貓委屈。說好的形影不離帶著貓貓,這個臨時飼主不靠譜。
“這不是有你家裡人陪著你嗎?”王教授指著趙默笑道,“我和老友們聊了聊。好了好了,彆委屈了,過來,我和你介紹介紹我的老友們。”
王教授拉著蘇臨清上了二樓,大門一關,把喧鬨關到了外麵。
一樓的人麵麵相覷。
“啊這,那幾個老頭是誰?”
“美院的鎮院之寶不認識,文博學院的鎮院之寶你也不認識,你來這個交流會乾什麼?”
“泡妞啊!”
“艸!”
……
趙默跟著蘇臨清上樓時,敏銳的感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趨勢。
於是,他發短信給葉頡:“葉董,我預感臨清又要上熱搜了,提前打電話撤熱搜嗎?”
葉頡看著短信,記沉默許久。
他家貓不就去參加個文化交流活動,總不能又碰到那個被私生粉坑害的明星見義勇為吧?
葉頡撥通趙默的電話,詳細詢問貓為什麼又要上熱搜。
當聽到自家貓畫技高超被華大美院鎮院之寶的老教授驚為天人,並且故意摘掉口罩對著周圍人炫耀被周圍人驚為天人時,葉頡不知道是該對這兩個“驚為天人”自豪好,還是扶額好。
讓貓不炫耀是不可能的對吧?
貓就是這麼臭屁對吧?
其實他同意讓貓去公眾場合展現才藝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點了對吧?
葉頡冷靜下來:“不用撤熱搜,盯緊網絡,不出現人肉搜索和不良言論就不用管。”
現在一群他不認識的所謂明星們常駐熱搜,再加上其他社會熱點新聞,隻要不花錢,貓就算上熱搜也掛不了多久。再通知幾個大型視頻網站,不可以出現貓的二創、特彆是鬼畜二創,就問題不大。
葉頡讓趙特助盯緊視頻網站後,靠坐在老板椅上,閉目沉思了許久。
半晌,他睜開眼,認真工作。
得認真賺錢啊,不然連貓都養不起。
蘇臨清果然短暫地上了熱搜。
之前關於他的熱度還沒有消退,現在自然引發了網友們的熱烈討論。
因為蘇臨清臉長得好看,再加上有美院的老爺子“驚為天人”的背書,就算不懂國畫的網友,都能吹上幾句這國畫有多好。
當他們看到蘇臨清眼含委屈,倔強宣稱,“你們不認識我的老師是你們的損失”,如此狂妄的一句話,配合蘇臨清委屈的小眼神,看得網友們心都碎了。
他們發起搜索,詢問蘇臨清的老師是誰。
可惜,彆說蘇臨清的老師是誰,連蘇臨清這個人的生平他們都挖不出來。
甚至,他們連葉頡的身份都沒能挖出來。
這次葉頡的錢沒有白花。
蘇臨清是一隻網癮貓,很快就發現了自己在網上紅了。
他並沒有在意。
作為一隻才華橫溢的美貌貓貓,他隻要出現在公眾視野裡就一定會紅,在意什麼?
他不但不在意,還開開心心對老教授們和老教授的弟子們炫耀:“我紅啦!”
叉腰!
國學界的人都不太愛浮躁的年輕人,特彆是“網紅”。
老教授的青年弟子們心裡咯噔一下,正想著這位新來的小兄弟會不會老師罵,沒想到一群老爺爺老奶奶俊叔叔美阿姨紛紛豎起大拇指。
“小蘇厲害,這麼快就紅了。”
“臨清的畫美人也美,紅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可惜你的老師已經仙逝許多年,真想與你的老師見一麵啊。”
“我還以為網上的小朋友沒什麼眼光,沒想到他們的眼光也不算太差嘛。”
“現在的小朋友,就該喜歡像臨清這樣的孩子。”
“對對對,我那孫女喜歡的什麼明星,又蠢又醜。”……
蘇臨清連連搖頭:“我才不要去當明星。明星過得好記慘。”
蘇臨清說起自己救下文霽和戈景芝的事,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文霽還換著手機號騷擾我,給我說當明星有多好,我都沒敢告訴葉頡。”
趙默:“……”
為什麼不告訴葉董?因為葉董是文霽的盲目追求者,如果知道文霽想讓蘇臨清當明星,一定會把蘇臨清送出去嗎?
趙默突然為蘇臨清感到悲哀。
明明葉董這麼寵蘇臨清,還是敵不過……
他腦子中的傷春悲秋還沒傷完,王教授大怒:“那個叫文霽的怎麼回事?哪有繞過監護人私下給你發消息的道理?你不告訴葉頡,我來告訴他!”
蘇臨清忙拉住王教授:“算了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警察為私生粉謀殺未遂的事找我取證,他才和我聊了聊。彆告訴葉頡。”
自家大大貓隔三差五就在疑惑文霽為什麼不跳海,而且一定要讓文霽從百丈懸崖上跳海。
蘇臨清問了網友,網友都讓他安撫大大貓,免得大大貓衝動之下鐵窗淚。
你家監護人明擺著想把某個慫恿你進娛樂圈的家夥從百丈懸崖上丟進海裡啊!你一定攔住他!
蘇臨清歎氣。他真是為大大貓操碎了心。
見蘇臨清這麼乖巧懂事隱忍,老教授們都紛紛歎氣。
這麼好的孩子,那個叫文霽的居然讓小蘇進娛樂圈,那不是羊入虎口嗎?
還是說,那人正因為知道小蘇人老實,才想拿小蘇當搖錢樹?
資本家的血真肮臟!
“不去不去,不就是錢嗎?告訴你,我們國學界的人不缺錢。”
“隨隨便便給一個時尚奢侈品公司當顧問就能拿到很多錢,隻是一般我們不樂意。”
“葉頡還能缺你錢?彆聽他的。”
“老王,你不是要和葉頡的公司合作嗎?他家公司好說話嗎?”
“還成還成,畢竟是小蘇的兄長,比起其他隻知道錢錢錢,一點藝術修養和道德情操都沒有的資本家好太多。”
“那我也不挑合作對象了,也和葉頡合作。”
“說起來,葉頡前段時間來求我,想要和我家博物館合作,我本來在猶豫。或許選葉頡家的公司也成。”
“能養出蘇小友這樣靈氣的孩子,葉頡家的家風肯定不差。”
“是啊,小蘇這種氣質,沒養個十年八年的不可能養得出來。小蘇,你什麼時候開始學書畫?”
蘇臨清道:“從懂事起就開始學啦。唔,從一歲?兩歲?我今年快滿二十了,學了十幾年。”
人的年齡要從變人的時間開始算,蘇貓貓還差一個月及冠。
老師承諾,及冠的時候為他取字。可惜老師要食言了。
王教授感慨:“從小就在國學中浸染嗎?你要不要來美院當交流生?你現在的學曆被教育部認可,隻要經過麵試,就能來國內大學留學。”
把蘇臨清的畫悄悄收起來的老教授吹胡子瞪眼:“還需要麵試?來!我帶你!”
……
“所以,你決定去華大美術學院上學了?”葉頡按壓著太陽穴。
蘇臨清趴在葉頡腿上滾來滾去:“不是上學,是去玩。我才不要上學。”
“哦。”都拿到交流生名額了,和上學有記區彆嗎?葉頡腹誹。
一個錯眼,自家貓居然要上大學了,讓葉頡驚歎不已。
葉頡低頭,看著自己手機郵箱裡的信件。
他不僅一個錯眼,貓就被一群老教授哭著鬨著求著去上大學,而且貓還給他拉來了許多合作。
博物館、考古隊、書畫家、著名詩人……現在世界奢侈時尚界都非常尊崇東煌古文化,若是有東煌國學界大拿背書的品牌係列,基本都能成為上層人士追捧的熱銷款。
特彆是博物館。
東煌公立博物館都非常高冷,隻出比較平民的文創周邊,起科普大眾的作用,很少與大公司合作,不想沾染太多商業氣息。
隻是這兩年國家希望文化產業更進一步的走出去,搶占世界更多影響力,博物館才開始和大公司合作開發商業產品。
葉頡敏銳的商業嗅覺,讓他在博物館將商業公司拒之門外的時候,就多次登門拜訪,支持文博事業發展,資助文博研究和修複工作。
所以國家一鬆口,他與文博行業的合作是業內最為順利。
隻是再順利也得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哪知道自家貓就參加了一個交流會,那循序漸進的過程“哢擦”一聲沒了。
令人震驚。
葉頡揉揉睡眼惺忪的蘇臨清的白毛:“你真是一隻招財福貓。”
蘇臨清抬眼:“葉頡你說什麼廢話?”
葉頡失笑:“累了?累了就變回貓,我替你按摩。”
蘇臨清雙手在胸前合十:“就這樣按摩。”
葉頡:“不行,變回貓。”
蘇臨清氣得在葉頡手腕上咬了一個牙印:“我都幫了你這麼多!你連幫我按摩都不肯!你究竟多嫌棄我人形的樣子!可惡的福瑞控!貓貓變成人了不好嗎?”
葉頡麵無表情地被咬:“好,很好。但人和人之間要注意社交距離,我們不能太親密。類似洗澡按摩這種事,隻能變回貓貓做。”
否則葉頡以後都無法直視貓了。
他在自家貓大變身後才發現,原來人每天早上起床後火氣會這麼大。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葉頡試圖學蘇臨清,在網絡上發帖尋找答案。
但網友們屁用沒有,隻會讓葉頡說地址,讓葉頡把貓丟掉,他們拖著麻袋去葉頡小區撿貓。
你家貓貓喜歡什麼顏色的麻袋!不要的貓貓可以問我換塑料盆!
葉頡冷哼一聲,申請刪帖。
見葉頡堅決不肯給人形的自己按摩,蘇臨清氣呼呼地給了葉頡一頓軟綿綿的貓貓拳,變回大貓跳到櫃子上不肯下來。
今天本貓就要在櫃子上睡覺,可惡的兩腳獸你獨守空房吧!除非你認錯,給本貓好好按摩!
葉頡堅持不認錯,堅決不給人形大貓按摩。
於是,當晚他彆想睡覺了。
當葉頡晚上關燈後,床底下總會有一隻小惡魔探出爪爪,撓他的腳;
葉頡把腳縮回被子裡,不給小惡魔撓腳的機會後,小惡魔就開始在他被子上來回跑跳蹦迪;
葉頡蜷縮成一團,縮小受力麵積以承載小惡魔在被子上跑來跑去的重量,成功進入熟睡,把小惡魔徹底激怒了。
葉頡臥室的衣櫃封了頂,蘇大白爬不上去。
但沒關係,沒有衣櫃,還有窗簾。記
蘇大白就像是蜘蛛俠一樣,四隻爪子鉤住窗簾,屁股一扭一扭朝著窗簾上方攀登。
絲綢窗簾發出咯吱咯吱不可承受之噪音。
這一切,帶著隔音耳塞並睡眠極好的葉頡並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