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的視線,都集中在李玄霸宣揚大複仇理論,試圖再起兵戈上。
朝臣阻止了李玄霸繼續宣揚大複仇理論¤_[(,為了安撫溺愛晉王的陛下和焉壞的晉王,李玄霸在國子監新開的其他課程沒有被終止。
比如算術課。
每個穿越者都會把現代數字和數學符號、公式拿出來。
數學是自然科學的爹媽,所有自然科學都必須有數學的支撐。
從先秦時代起,“算”就是士人必備的課程。“算學”不是諸子百家,但諸子百家都會研究算學。
儒家自然也不例外。
漢朝獨尊儒術後的儒學就是披著儒學皮的諸子百家,按照明朝大儒王陽明的說法,聖學海納百川,豈是如此不便之物?隻要先進的思想,都可以融入聖學。
能稱得上大儒的人都要有開創性的思想,要能開宗立派。就算是程朱理學,也融入了佛道等學說,並不是閉門造車的狹隘學問。
至於明末清末的大儒們,那都是最先開眼看世界的人,翻譯海外著作的人銘牌一翻,個個都寫著“大儒”二字。
因循守舊的迂腐儒生占據朝堂高位的時候,這些迂腐的儒生可沒有一個被尊稱為大儒。
畢竟孔孟荀等先賢自己就是開拓創新的人,“大儒”的評價標準從先秦時就已經確定了,拿不出新的東西,隻知道咀嚼前人書本,就沒資格成為儒家的領袖。
孔家後來被捧上神壇,但孔家子弟卻很少是大儒,便是這個原因。
儒家各學派打得鼻青臉腫,砸儒家先賢神像破儒家先賢廟宇的往往就是儒生自己。看一看孔廟裡的神像搬進搬出的曆史就能略窺一二。
沒辦法,先秦時儒家先賢就是互罵賤儒,這也是傳統。
“儒”對華夏的士人而言,是一種精神,一種操守,而不是單純的學問。所以後世有外國研究學者認為,“儒”不是學派,是宗教。
當然,華夏人都是不讚成這一點的。
彆拿宗教碰瓷先賢,這明明就是思想,是文明,是傳統,全是傳統。
李玄霸拿出新的算學,士子們一看,沒錯,就是大儒推陳出新,能學,建議加入儒生必學課程。
當李玄霸拿出簡單物理時,儒生們又一看,這就是格物致知啊,學,必須學!
也有人抨擊李玄霸的理論是錯誤的。
“算學”和“格物”是儒家的傳統學說。
算學就罷了,這還隻是工具,對錯隻要算一算數一數就知道,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沒有狡辯的餘地。
“格物”則不一樣。“格物致知”出自《禮記》,“格物致知”是什麼意思,從《禮記》誕生起就眾說紛紜。
後世“理學”和“心學”最大的分歧,就是對“格物致知”的認知不同。
李玄霸的“物理”,在儒生們看來,很明顯就是“格物致知”。他認為世界是唯物的,物體和運動都是有規律的,而人的主觀能動性
是“推力”,隻有規律允許?_[(,才能產生作用。比如單純人體本身是不可能飛上天的,就算再努力也不行,隻有借助工具。
士子們都感慨,李玄霸雖然一直被尊稱為大儒,但隻是世人的奉承,而不是丹青承認的真正大儒。
現在晉王殿下拿出他對“格物致知”的解釋,是要朝著能入孔廟的真正大儒邁進了嗎?
“我注六經,六經注我。”注經若能被世人認可,那就是真正的大儒!
當李玄霸的“格物致知”思想讓普通儒生爆發爭吵(鬥毆)熱潮,朝中公卿才發覺李玄霸隱藏在宣揚大複仇理論下的真正圖謀。
“為什麼要說這才是真正圖謀,而不是都是真正圖謀?”
不知為何被拉進了“防備晉王搞事公卿小組”的楚王李智雲,發出靈魂質問。
朝中公卿皆認為楚王殿下言之有理。
他們感慨:“晉王計謀百出,就像是箭矢從四麵八方襲來。我等隻能盯著一麵,怎麼能防住所有箭矢?”
李智雲再次發出靈魂質問:“為何要防備?他的箭又不是對你們射的。難道你們太笨了,學不會新算學和新格物?”
朝中公卿把楚王李智雲踢出了群聊,並把他拉入了黑名單,發誓以後都不會再拉他入群。
李智雲摸摸鼻子,覺得莫名其妙。
他轉頭就告密。
李玄霸一邊默寫數學公式,試圖編寫小學數學課本,一邊道:“朝中公卿都很聰明,當然不是因為學不會才反對我。他們隻是擔心我聲望太高,以後更製不住我。”
李智雲疑惑:“他們為什麼非要和三兄作對?”
李玄霸放下筆,活動了一下肩膀,微笑道:“朝堂每一項改革,都會讓一部分人利益受損。若是其他人提出的建議,他們還能抗爭一下。我的提議,二哥幾乎沒有駁回過。我有這樣的特權,他們當然不放心。”
“有的人不在乎利益受損,但他們擔心大唐,擔心二哥和未來太子的皇位。我權勢太過,聲望如果也太過,豈不是動搖皇帝的統治?而且我也不是絕對正確,如果我的提議都能不經過群臣商討直接被二哥認可,如果我判斷失誤怎麼辦?”
“我是臣子,就該有臣子的限製。聲望不能過高,權勢不能過甚,恩寵不能過厚。”
“君君臣臣,各有本分,不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