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成親與滿天星河(1 / 2)

隋時成親遵循古禮,“六禮為聘”。

“六禮”即為“納采”求婚、“問名”問姓名八字、“納吉”合八字定吉凶、“納征”送聘禮、“請期”定婚期、“親迎”成親。

李世民和李玄霸兩個甩手新郎官,前麵五個步驟都是雙方父母定了,他們隻需要等到迎親那一日。

楊暕對李世民和李玄霸笑道:“我本來準備陪同你們一同去迎親,給你們幫襯幫襯。誰知道你倆居然同時迎親?”

李世民指李玄霸,李玄霸指李世民,兄弟二人異口同聲道:“二表兄去幫他。”

楊暕捧腹大笑:“了解你們的人知道你們是想讓對方好,不了解的還以為你們嫌棄我這個太子呢。”

李世民打趣道:“怎麼就不能是我真的嫌棄你長得太英俊,搶了我這個新郎的風頭。”

李玄霸打量了二表兄雖然消瘦頹廢但美貌不減的臉,認真點頭:“二哥說得對。”

楊暕笑得更厲害,眼淚都笑出來了。

他伸出兩隻手拍著兩位表弟的肩膀:“好吧,為了不讓你們二人風頭被搶,我就在唐國公府等你們。”

李玄霸猶豫了一瞬,道:“要不……要不二表兄來幫我吧。如果丈人家要考我射箭什麼的,我肯定需要外援。”

李世民道:“說得對,二表兄去幫阿玄。”

楊暕微笑。

他知道李世民和李玄霸的心意。兩人這樣說,是對他表示不在乎皇帝對他的冷落和忌憚。

這兩個表弟,在自己與皇位無緣的時候與自己很親近,在自己權勢如日中天時故意疏遠,當自己即將滑入深淵時卻又毫不忌諱地仍舊與自己交好。

他這一世,在兄弟緣分上肯定是超出常人遠矣。

“我在唐國公府等你們。”楊暕難得一次對兩位表弟露出身為兄長的成熟表情,“東西突厥都派人來參加你們的婚禮,沒有我鎮場子,我怕父皇會疑心。”

那皇帝就不會對你起更多的疑心嗎?還是已經無所謂了?

李世民和李玄霸兄弟二人對視一眼,將疑問藏在心中,接受了楊暕的好意。

見到楊暕時,兩人本來勸說楊暕不要衝動。楊廣好臉麵,他已經有了殺兄弟的名聲,隻要楊暕一直忍耐,他隻會磋磨楊暕,不會在楊暕沒有過錯的時候背負殺子之名。

但楊暕隻是笑而不語。

兩人便不再多勸。

臨到天下大變之時,楊暕無論是自保還是為了保住大隋,奮力一搏或許都是唯一能做的事。

李玄霸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的二表兄不是曆史中那個連死的時候都稀裡糊塗的漂亮花瓶。

二表兄有名師教導,有賢才陪伴,已經是一個很優秀的大隋太子,在民間和朝中聲望已經不輸已故的長兄。

所以這樣的人,他的心誌也一定很堅定。

雖然與楊暕交好可能會在楊廣那裡留下不好的印象,影響他們二人的計劃

,但不提李世民,就是心思深沉如李玄霸,也不是純粹以利益處事的人。

楊暕對他們好,他們便對楊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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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時若不識得“情和義”,豈不白白當一次少年郎。

李世民和李玄霸頂著父母長輩擔憂的神情,頂著其他賓客探究的眼神,與太子楊暕談笑風生,然後騎上駿馬,各自迎親而去。

李世民上馬前還在笑話長孫無忌:“二表兄,有空來張掖,我請你喝羊奶酒。長孫四郎來了太原,沒等到我和他妹妹成親又匆匆回去,氣得都快哭了。我們到時一起好好嘲笑他。”

李玄霸無語:“你娶長孫四郎的妹妹,居然還嘲笑他?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

李世民和楊暕皆大笑,李玄霸苦笑搖頭。

楊暕站在原地,目送李世民和李玄霸離去。

待看不到兩人背影後,楊暕才對李淵道:“唐國公,不用擔心,這是我最後一次叨擾。”

李淵背後冷汗都冒出來了,忙道:“太子何出此言?以後也請太子多多照顧臣的兩位犬子。”

楊暕微笑,他與李淵一起進府等候李世民、李玄霸回來,老弱的護衛與他同行。

賓客們紛紛在心中歎息。

堂堂太子,此次出行的護衛竟然皆是老弱之人,隻有一位年輕文吏看著像個真正的太子屬官。

庾儉佩著長劍跟在楊暕身後,任由周圍人打量,目不斜視,堅定不移地跟隨在太子楊暕身側。

……

唐國公府的兩位公子成親,儀仗吹吹打打穿城而過,分成兩路迎接新娘。

宗羅睺和羅士信已經回來。羅士信的父母仍舊不想離開家鄉。見老人倔強,羅士信隻能留下錢財和地圖,讓他們見勢不妙就躲進郡城。

回來後,宗羅睺陪同李世民迎親,羅士信被李智雲拉著一同幫李玄霸迎親。

李建成留在唐國公府幫李淵招呼賓客,李元吉則在李世民的迎親隊伍裡。

楊暕的到來轉移了一點李玄霸心中對新婚的緊張。當騎馬走在迎親的路上時,李玄霸終於又緊張起來。

樂聲嘈雜,人聲鼎沸。

路旁老百姓都在翹首踮腳看著這長長的迎親隊伍拍手歡笑。

李玄霸卻像是與這個世界隔了一層什麼,聲音和景象在他的視野中都變得模糊。

這一路上好像很長,長得他把與宇文珠相識相遇的點點滴滴都回憶了一遍不說,還又回憶了一遍前世的家庭。

他已經很久沒有再想過、夢過前世的事,仿佛已經完全變成了大唐的李三郎君。

現在想起前世的家人,李玄霸恍若隔世……嗯,是已經隔了一世了。

這一路又好像很短。

李玄霸還在神思恍惚中,李智雲就大喊道:“停停停,三兄!到了!”

李玄霸回過神,竟已經到了宇文家在太原新置辦的宅院門前。

老師和丈人麵容慈祥地看著自己,對自己微笑。

李玄霸昏呼呼地下馬,昏呼呼地被人簇擁著上前,仿佛木偶般一板一眼地按照迎親流程,一步一步走到了後院。

他念了催妝詩,又給了催妝錢。

宇文珠以團扇掩麵,在母親的攙扶下走出門。

“三兄,你怎麼又發呆了?”李智雲無奈道,“你高興傻了嗎?”

李智雲的聲音超大,引得周圍人紛紛大笑。

宇文弼笑著搖搖頭。自己這弟子平時都很機靈,見到了珠兒L就喜歡發呆犯傻。

不過這對珠兒L來說是好事啊。

李玄霸從宇文珠過分盛裝的打扮中回過神,結結巴巴地繼續背著要說的詞。

宇文珠彎腰一笑,扇子差點沒遮住臉。

她對李玄霸伸出手:“好了,彆傻了。”

宇文珠的聲音響起時,蒙在李玄霸心頭那層霧突然散去。

無論是周圍人還是周圍的聲音都重新入了眼入了耳,不真實的夢境變成了觸手可及的現實。

李玄霸的神思清明,對宇文珠伸出手。

李智雲在背後怪叫:“牽什麼手!三兄快上!把三嫂背上馬車!”

李智雲一怪叫,陪同李玄霸來迎親的李氏宗族子弟和宇文家的子弟都紛紛起哄。

李玄霸蹲下來:“來。”

宇文珠哭笑不得:“你和他們胡鬨什麼?”

李玄霸轉頭笑道:“沒辦法,我抱不動你,隻能背了。”

宇文珠氣惱道:“你這是嘲笑我重?”

李玄霸眨巴著眼睛道:“是我自認很弱,你知道的,我連強弓都拉不開。”

宇文珠一愣,被李玄霸逗得笑得花枝亂顫。

她在母親無奈的搖頭下趴在了李玄霸背上,一隻手勾著李玄霸的脖子,一隻手繼續握著遮住臉的團扇。

李玄霸雖然拉不開強弓,但也是個正常力氣的少年人,背一位體態勻稱的同齡女子沒有問題。

他穩穩將宇文珠背起來,朝著門外走去。

宇文珠的體溫透過兩人厚重的華服傳遞到李玄霸背上。

五月炎熱,李玄霸和宇文珠的汗珠混在了一起,讓兩人的臉頰更加緋紅。

宇文珠湊在李玄霸耳邊小聲道:“你回太原後為何不來見我?我好想你。”

李玄霸耳根緋紅,道:“我和二哥試圖翻牆來找你和嫂嫂,都被丈人揍了。”

宇文珠愕然:“有這事?”

李玄霸道:“丈人沒告訴你?”

宇文珠咬牙切齒:“沒有。”

李玄霸道:“我們還打算用寒鉤和烏鏑送信,宇文老師說要效仿長孫老師來個一箭雙雕。丈人倒是說可以,但他也被宇文老師揍了。”

宇文珠失笑:“我記得有一日父親嘴角烏青,難道是那一日被祖父揍了?”

李玄霸道:“可能是吧。”

宇文珠道:“以前祖父恨不得我與你多見麵,現在怎麼能這樣?連寒鉤和烏鏑都不能來

送信,讓我平白忐忑。”

李玄霸道:“就是。”

宇文弼:“咳咳。”

李玄霸和宇文珠立刻閉嘴。

他們二人心虛地往側後方瞟了一眼宇文弼。老師/祖父什麼時候到身邊了?

宇文弼無奈:“定下婚期後,婚前不可見麵,這是常識!”

李玄霸和宇文珠縮了縮腦袋。

宇文弼:“……”怎麼剛成親,這兩人就如此有默契了?

他心裡酸酸的。

自己最疼愛的孫女還是嫁出去了。

看著孫女上了婚車,宇文弼轉頭想向兒L子訴苦。

而嫁女兒L的兒L子正在傻笑,看著十分高興的模樣。

宇文弼:“……”

他手癢了。誰家嫁女兒L還笑著啊!

宇文弼深呼一口氣,暗自憋悶。

他的老妻見狀,差點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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