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霸擱這裡無能狂怒,李世民和李靖也有話要說。
他們不是非要跑這麼遠,實在是附近太荒蕪,找個最近的大郡問問情況,就不小心走遠了。
而且一兩百公裡也不算遠。如果策馬飛奔,兩百公裡兩個時辰就到了。
不過這樣比較費馬費人,李世民除了急行軍追擊敵人的時候,平常不這麼折騰駿馬和自己,但大半日時間也到了。
隻需要花費大半日的路程,怎麼不算偵查範圍了?
李世民似乎早就料到李玄霸會生氣,先派了人傳口訊,第二日又送來了親筆書信。
李玄霸表示,這信還不如不送!二哥簡直是擔心他不生氣,特意寫了一封信氣他嗎?
南郡郡丞擔憂道:“我們現在是求援嗎?”
李玄霸深吸了一口氣,麵無表情道:“不用。區區蕭銑,我還不放在眼裡。”
南郡郡守見李玄霸胸有成竹,也稍稍放下心來。
李壽在一旁看到這一幕,頗有些同情李玄霸。
李世民和李靖兩人各帶著一員猛將和數十名護衛跑到了幾l百裡外。李玄霸前腳剛進南郡,後腳蕭銑打來了。
主帥副將都不在,就隻能李玄霸迎戰蕭銑。
還好他們隻是人跑了,兵沒帶走,否則他們隻能悶頭跑路。
李玄霸雖然很少獨自領兵,但他畢竟在雁門郡有過恐怖戰績,他說能打,軍中將士都很放心。
南郡的城牆很久沒整修,不算太堅固,不能據城而守。且自己這邊兵力與蕭銑差彆不大,李玄霸直接在城外安營布陣,做出和蕭銑硬碰硬野戰的模樣。
李玄霸還派了使者去拜訪蕭銑,詢問蕭銑這次出兵,是否知道隴西郡王和太原郡王已經來了。他迎頭撞上自己,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如果是不小心的就趕緊滾,現在隴西郡王和太原郡王是來剿滅宇文化及的,暫時沒心情理睬他。
如果是故意的,那兩軍就好好做上一場。
李玄霸攤開地圖,用郡守府內的堪輿圖與自己印象中的地圖做對比。
隴西、關中和中原的局勢已經發生了巨大改變,但南方的割據勢力與原本曆史中無二。
以長江為界,反王朱粲在湖北、河南徘徊,主要活動範圍是南陽盆地和河漢平原;蕭銑在洞庭湖附近,現在以巴陵郡(湖南嶽陽)為都城,試圖統一湖南,進攻巴蜀;林士弘在鄱陽湖附近,圖謀福建兩廣。
南郡的郡城在江陵縣。在原本曆史中,蕭銑就是在今年攻占南郡,定都江陵。自己湊巧碰上了。
“鐵牛,這次你為先鋒主將。”李玄霸道。
陳鐵牛雖然很想繼續給李玄霸當護衛,但秦瓊和宗羅睺都跑了,現在軍中沒有厲害的將領,他隻能領命了。
陳鐵牛道:“郎君,你小心些,不要太靠近戰場。”
李玄霸無奈擺手:“彆囉嗦。”
陳鐵牛心裡委屈。郎君還
說二郎君我行我素,郎君不也一樣?
“南郡水網眾多,他們的糧草應該是水運。你坐鎮南郡,我帶人去偷襲他們的糧草。()”李玄霸道,蕭銑和他部將帶兵的本事還不一定比突厥人和吐穀渾人強,你知道怎麼做。◥()_[(()”
陳鐵牛:“郎君!這……”
李玄霸打斷道:“這是軍令!”
陳鐵牛隻能無奈抱拳:“遵命。”
李玄霸又叫來李壽和南郡郡丞。他讓南郡郡丞配合陳鐵牛出戰,李壽在南郡安撫百姓和安排後勤。
李玄霸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們能否打勝仗,就看能不能在南郡湊夠糧草。堂叔,你要多費心了。”
李壽嚴肅道:“請太原郡王放心,我很擅長向豪強討要糧草。”
他好歹是能從零開始拉起一支兵馬的人,打仗的本事不怎麼樣,籌糧的本事可大著。
李壽領命後,改換稱呼,擔憂道:“三郎,你獨自去偷襲他們的糧草,會不會太危險?”
李玄霸笑道:“我不會親上戰場廝殺。我這點力氣,想殺敵都砍不動對方的骨頭。”
李壽失笑,開玩笑道:“你有自知之明便好。”
李玄霸安排妥當後,就點了五千精兵前去偷襲蕭銑。
蕭銑的行軍動向他已經派斥候打探好了,在派出使者訓斥蕭銑時,李玄霸就同時出發。
因為早就知道蕭銑在巴陵郡,李玄霸又記得今年蕭銑會逆江而上,所以早就做好了準備。
李玄霸之前和李世民在船上商議過,如果蕭銑聽見他們到來,老實地蹲在巴陵郡,他們就先乾掉朱粲,再去招降蕭銑。
誰知道李世民和李靖去打探個消息,蕭銑就卡著時間過來了。
如果不是知道這個時代沒有電話網絡等實時通訊工具,李玄霸都懷疑蕭銑是專門瞅準了二哥和李靖不在的時候過來阻擊他。
雖然他不懼蕭銑就是了。
離開前,李玄霸把蕭銑麾下部將的名字來曆告知了下屬。
蕭銑不是自己起兵,而是嶽州校尉董景珍等鷹揚府中低層將領叛隋,覺得自己的身份太低,不能服眾,就把南梁宗室蕭銑找了出來,推蕭銑為帝。
所以蕭銑稱王稱帝之初,內裡就充滿了政治鬥爭,很符合南朝的刻板印象。
蕭銑憑借政治手腕,挑撥部將中比較有實力者的關係,斬殺了幾l個麵服心不服的下屬,現在已經基本能控製麾下勢力。
隻是蕭銑的本事就點在了政鬥上,因他不是自己起兵,下屬都是帶兵來投,他一直很沒有安全感,所以表麵上對人寬和,實際上猜忌心很重。
蕭銑後來基本占據了長江以南,剛有一點和大唐劃江而治的雄主氣度。江那邊大唐集結大軍準備南下,他居然要罷免所有將領,遣散所有兵卒,讓他們回家種田。
明明有長江天塹,李靖和李孝恭帶兵攻打蕭銑時,就和武裝遊|行似的,基本大軍到了敵人就降了。
李玄霸分析蕭銑的心
() 理,蕭銑身為南梁宗室,雖然落魄了些,也是自詡勳貴子弟,恐怕對麾下賊帥一直都又瞧不起又懼怕,總覺得這群人才會威脅自己的安全,同是隋朝勳貴子弟的李淵在他投降後,說不定反而會厚待他。
當時李唐朝中有許多蕭氏子弟,蕭銑估計以為他到了長安,也會被李淵當座上賓。
但他料錯了。
李淵對反王們心胸很狹隘,隻要是稱王的人,無論是捕獲還是主動投降,李淵一個人都沒放過。
不過蕭銑若是投降自己和二哥,隻要他投降得夠利索,這次倒是可以保他一命。
“我這算不算心理側寫?”李玄霸放下毛筆,自娛自樂地笑道,“蕭銑麾下部將多是隋朝舊將,勸降的可能性很大,但先得給他們一點壓力。如果二哥在,把二哥放出去就行了,唉……”
李玄霸搖搖頭,連連歎氣。
領兵打仗不是他的長處,他要殫精竭慮謀劃好每一步才敢出手。要是二哥在,二哥就算放空腦子都能隨便碾壓蕭銑,更何況現在還有李靖。
所以自己這方有李世民和李靖,居然全部不在場上!
李玄霸想著想著,又開始生氣。
“軍師,我看到敵軍的船了!嘖嘖,這船怎麼看上去和民船似的,上麵的兵卒和民夫紀律也很散漫,不像個正經軍隊。”
將領興高采烈來報。
李玄霸從生氣中冷靜下來,道:“蕭銑麾下主要將領都曾經是隋朝鷹揚府將領,他們帶兵打仗的本事還是有的,不要輕敵。”
李玄霸起身,笑了笑,又道:“但也無須緊張。他們對我們而言,確實是烏合之眾。你們做好我安排的事,就能輕鬆獲勝。”
將領抱拳:“軍師放心!末將絕對不會出錯!”
李玄霸點了點頭,道:“給他們打個招呼吧。”
李玄霸下令後,兵卒從上遊放下了一排用鏈子綁著的小船,攔住了運糧船的路。
這麼明顯的劫掠,敵軍都沒回過神來,隻是在罵又有哪家小匪不長眼睛。
直到火箭點燃了小船,火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才有部分曾經打過南朝的老兵感到這一幕有點眼熟。
這時候李玄霸停靠在支流的船隻從下遊駛出,堵住了他們的來路。
岸邊的投石機也投出了火藥,還有小船悄悄來到水中,帶著浸油的乾草悄悄挨著運糧船燃起了熱情的火焰。
襲擊裝著糧草的木船,火攻屢試不爽。
李玄霸都不需要看風向,隻要前後左右和上空都放火就行。
李玄霸坐在馬背上,在岸邊看著江中紅彤彤一片火海。
真是過於輕鬆了。
“如果是正規軍,不會這麼輕鬆。”李玄霸對身後人道,“運糧船附近肯定有斥候打探前後的情況,哪可能我們的大船在他們經過前先大搖大擺地駛入支流,他們居然視而不見。”
“確實眼瞎。”李靖道,“不過也是太原郡王神機妙算。”
李玄霸沒
好氣道:“蕭銑麾下都是散裝兵(),還沒整合成功?()_[((),何況他剛殺了一個部將,人心正是不齊的時候。如果他們攻下了南郡,以一場大勝穩定了人心之後,我倒是要用上些計謀。現在哪需要用計謀?”
他又看了一眼江麵,心疼道:“我高估了他們,浪費了火|藥。”
李靖哭笑不得。
沔陽原本也是蕭銑的活動範圍,後來蕭銑暫時定都巴陵,沔陽基本荒廢。再加上蕭銑重用巴陵人,對在沔陽騎兵的賊帥不是很上心,沔陽城中豪強對蕭銑很是不滿。
李靖打探到這個情況後,便冒險展露身份勸降,果然成功。
勸降成功後,李靖就得知了蕭銑要進攻南郡的計劃,匆匆趕回來。
趕回來前,他先繞道去偵查了敵情。
不然一百多公裡的距離,他不到半日就回來了。
李靖搜集好蕭銑軍隊的情況後,躊躇滿誌,想來個領兵初秀。
誰知道他回南郡,得知李玄霸已經帶著兵馬去奇襲了。
在陳鐵牛的請求下,李靖趕緊跑來幫忙。
誰知道他又遲一步,李玄霸已經把火點燃了,正在岸邊看火海,心疼花費了太多火|藥和油脂。
“我本以為蕭銑的部將多為鷹揚府將領,可能比普通民賊難打一些。看來那些鷹揚府將領也沒怎麼打過仗,居然連水戰火攻都不防。”李玄霸搖搖頭,繼續心疼。
雖然說獅子搏兔需要全力,小看對手容易陰溝裡翻船,但火|藥和油脂真的很貴。後勤大總管李玄霸想想就難受。
看著李玄霸肉疼的模樣,李靖忍不住笑了起來:“還是趕緊勸降吧。若他們快點投降,把運糧船的火滅了,賺幾l船糧草也能抵消些郡王的心疼。”
李玄霸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煙霧太大,我會咳嗽。”
李靖知道李玄霸是故意把功勞讓給他,拱手聽從。
李靖策馬離開後,李玄霸看著北邊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