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110章(2 / 2)

一夢到五零 輿南 15920 字 10個月前

李銀子憤憤的,卻沒敢再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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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飯還是紅薯麵擀的麵條。

這幾天社員們都很累,就靠中午這一頓稠的支撐著,馬無夜草不肥,食堂也不吝嗇,燴了一大鍋濃稠的糊塗麵條。糊塗麵條是十來年前本地人發明的,一點不用講究,家裡有啥就做啥,為了節省麵粉,鍋裡一半都會加很多東西來湊數,像今天這鍋糊塗麵,嫩南瓜,小白菜,冬瓜,應季蔬菜幾乎都能看見,半鍋菜半鍋麵,不怕吃不飽。

隻是,紅薯麵擀的麵條沒什麼韌性,下鍋咕嘟幾下就變的又軟又,麵條煮成了軟爛的麵碎,這種麵條根本不用嚼,跟喝湯似的能直接往下咽,沒牙的老頭老太太最愛吃。

有牙口的年輕人可就不怎麼喜歡吃這種東西了。

柳東睿從她碗裡倒出一小半的麵條,呼嚕呼嚕往肚子裡送,挑水的確是個耗力氣的活兒,早上喝的那晚稀飯一點不管用,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

林穀雨體力消耗的少,想給他再挑了幾筷子麵條結果沒能挑起來,隻好側臉過去悄悄說:“晚上盛完飯,咱們回去吃吧,順便開個小灶。“

她苦皺著臉,委屈的說:“早上一鍋蒸紅薯,中午是紅薯麵條,晚上是小米紅薯稀飯,吃的我都都快吐了。”

大燦和二燦也哭喪著臉往肚子裡扒,這麵條有點苦有點澀,可真難吃,比林穀雨用紅薯做的那些好吃的,差遠了去。

隊裡沒說不讓社員開火做飯,隻不過一隊的食堂

製度設計的比較合理,所以大家幾乎都在食堂吃。

家裡鍋碗瓢盆都很齊全,柳東睿就說行。

“晚上要不包韭菜雞蛋餡餃子吧,加點上回買的小蝦米,趁著秋韭正鮮嫩,多包點,吃不完放進去。”

“天天吃紅薯,肚子裡是燒得慌,要不,再來個苦瓜釀肉,下一下身體裡的火。”

林穀雨當然說好,想想感覺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就覺得眼前的紅薯麵條一點都不香甜了,乾脆把碗推給了柳東睿。

就趴在桌子上跟他說起了吳二有來。

“我瞧他弄那水溝犁還真有點意思,有點像南方那種水田,要是有水車,說不定還真能成。”

柳東睿想了想,搖搖頭,說成不了,河水跟田地落差太大,想要把水傳送過來需要水管或者像南方那種直徑很粗的大竹子,再說,風力不足,靠人搖動大水車,太費事。

“今年趕不上了,肯定折騰不出來,還不如明年找找路子,弄點排灌機械呢,柴油發動或者用拖拉機帶動,效率高多了,這是以後的潮流,咱得往前看。”

行吧,是這麼個道理,馬上就是機械為王的年代,回頭看的確不應該。

晚上下了工,柳東睿去食堂打飯,林穀雨就在家裡忙活開了,割韭菜,炒雞蛋,摘苦瓜,剁肉餡,這些都很簡單,等柳東睿端著飯盆回來,一口鍋裡已經在蒸苦釀肉了,林穀雨和好了麵正在擀餃子皮了。

大燦和二燦跟在後頭,一進屋就瞧見碗裡金黃誘人的炒雞蛋,滿屋子都香噴噴。

“啊!今天有炒雞蛋吃!”

大燦把小書包往桌上一扔,手都不洗就要捏著吃,這陣子吃食堂可給他饞壞了,林穀雨“啪”一下打在他小手上,“瘋了一天,臟死了,洗手去!”

那邊二燦已經乖乖洗了手,林穀雨舀了一勺炒雞蛋喂他吃。

柳東睿去東間把和和抱了出來,小丫頭看見她哥哥吃東西,饞的直吧唧小嘴,過了百天後,她比之前更加靈活了。

孩子上膘快,下膘更快,這才吃食堂幾天,看著臉色就沒之前好看了,林穀雨特意多打了兩個雞蛋,分了小半碗的炒雞蛋給兩個人,“你倆分著吃,哄著妹妹,彆往她嘴裡填東西。”

柳東睿就把和和放

到大燦懷裡,讓哥倆個哄著,他去幫林穀雨包餃子去了,兩個人一個擀皮一個包餡,配合的很是默契,說說笑笑的講些生活的瑣事。

二燦拿著勺子自己吃一口,再喂大燦一口,看妹妹一隻盯著他手中的勺子看,勺子到哪兒和和的小眼神就追到哪兒,他就疑惑的問他大哥:“妹妹是不是餓了?她一直在盯著勺子看呢。”

大燦遲疑了下,娘剛才還說不能給妹妹吃東西呢,“她嚼不動吧?”

二燦:“我看見妹妹長牙了呀?我們就給她小小的一點,炒雞蛋這麼香,她肯定也想吃。”然後就從碗裡捏了米粒大小的雞蛋碎放到和和的嘴邊,誰知她伸出小舌頭一下給抿了進去,小嘴還吧唧吧唧了幾下,然後咧開嘴笑了,嘴裡又發出“啊啊啊”的聲音。

大燦和二燦麵麵相覷,她這是還要吃?這麼高興。

大燦又捏了小小的一點雞蛋碎,這會兒沒放進她嘴邊,離她有半指的距離,就見和和仰著頭“啊啊啊”的更響亮了。他不敢再喂了,萬一噎著怎麼辦?二燦那麼大了,吃東西前幾天吃紅薯還噎著了呢。

二燦就驚喜萬分的喊林穀雨,“娘,你看,妹妹會吃雞蛋了呢!”

林穀雨和柳東睿卻嚇了一大跳,扔下手裡的東西就快步走了過去,她以前聽說得嬰兒過了半歲才能喂輔食的,和和現在不過才3個多月,還很小呢。

“你倆喂妹妹吃雞蛋了?”女兒奴柳東睿表情異常嚴肅的問。

二燦看見爹娘神情緊張,表情嚴肅,小臉上的笑容慢慢消退,不知所措的看著大燦哥。

大燦看著他爹鐵青的臉也很怕,心裡直哆嗦,還是抿著嘴說:“是我喂的,就一點點雞蛋,還沒有麥仁大,妹妹吃了還要吃,她一直在叫。”

“妹妹叫也不該給她吃,媽媽剛才不是教過你們了麼?”

上次在縣城,聽見城裡小孩子不含爹娘,而是叫爸爸媽媽,大燦二燦偶爾撒嬌的時候也會喊,林穀雨和柳東睿現在說話也沒那麼克製,爸爸媽媽的稱呼在這個小家裡經常用。

林穀雨快速的給和和檢查了一下,口腔裡沒有異物,小丫頭咧著嘴笑著,咿咿呀呀的說著大人聽不懂的話。

她看柳東睿那個樣子,怕

再把孩子給嚇著了,趕緊把和和遞給他,“應該沒什麼事兒,你瞧,閨女自己還傻樂呢,她就是個饞嘴鬼,看不得彆人嘴巴動一動。。”

又摟著大燦和二燦安慰道:“好了,好了,沒事了,爹和娘就是有點嚇到了,我知道你們是想幫忙,不過妹妹還小,隻能喝奶,再等大一點才能吃雞蛋羹這樣軟滑的東西,現在就算她要也不能給她,等她能吃飯了,你們再幫爹娘照顧她,好嗎?”

二燦這才摟著林穀雨的脖子抽抽嗒嗒的小聲說:“娘,不是哥哥喂的,是我喂妹妹吃的雞蛋,我錯了。”

大燦:“我也在旁邊看著的,我是大哥,沒看好妹妹就是錯了。”

一點點小事,給林穀雨弄的淚目了,她輕輕捶了柳東睿一下,“多好的兩個孩子,就算犯了錯,你就不能好好跟孩子說嘛,搞的孩子這麼緊張。”

柳東睿:······怎麼就成他的錯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柳東睿斤斤計較的說:“他倆是男孩子,說兩句重話沒什麼,跟女孩子可不能一樣。再過幾年,男孩子就更皮了,提前管管不是壞事,再說家庭教育總得有一個扮紅臉一個扮白臉的·······”

林穀雨翻身不理他,“你說的我都同意,不過你以後要教育孩子就找彆的地兒教育去,彆在我眼前說,我今兒看大燦二燦委屈那樣心裡就先受不了,又想起了咱們剛過來那陣子兩個孩子那可憐模樣。”

柳東睿隻好吞下未說完的話。得!看來家庭教育任重而道遠,不但要考慮這麼做孩子能不能理解,還得估計到孩子母親的感受,兩個沒有當過父母的人還得慢慢地探索啊。

柳東睿從後麵摟著她,慢慢閉上了眼睛。

小家庭裡的問題不急著解決,但大隊這個大家庭裡的事情卻刻不容緩。

果然如東來媳婦說的那樣,吳二有才折騰一天,就被大隊長給阻止了,說他那麼乾是浪費土地並且還破壞糧種。聽說三隊的社員們也不樂意乾,“讓俺們挖水溝,辛辛苦苦把水運上去,不讓澆到地裡,要澆到溝裡,讓水順著溝流到地裡,這不二百五嘛!多少浪費水啊。”

可不是,彆的地方的方法再好,不適合本地情況也不行,

在沒有更好的排灌機械前,人工澆地雖然很累,效率也低下,但卻非常的靈活,隻要河裡井裡有水,就能乾。

土壤裡有了水,麥種汲取了土壤裡的水分,遇水則生,四五天後,麥苗終於破土而出,一顆顆嫩綠的小芽在黃土地裡顯得格外的可愛,不過幾天,就長成了一層青綠的綠地毯,不枉社員們辛苦了這一場。

河水和地下水的水位一天天往下降,婦女們洗衣裳的青石板都不得不往前挪了一大步,要不根本夠不著水。

一隊養的那些鴨子倒是很歡快,新暴露出來的河岸,充滿了陳年的淤泥,裡麵很多的蟲子,是鴨子們的味覺盛宴。每天開欄的時候,就聽見“嘎嘎嘎”的陣陣歡歡快聲。

可卻幾乎沒人能高興的起來。

老農們最先察覺到了天氣的異常,在大橋邊嘮嗑時深情就沒以往那麼愜意,十句裡有七八句都是在講往年這會兒的天氣如何如何,今年的又如何如何,甚至還有人說:“這瞧著跟四幾年差不多啊,那會兒是夏季三個月沒雨,夏秋交際下了幾場,入了秋又看不見雨點子了。“

柳文元就搖搖頭說:“不一樣,今年夏天天氣不錯,算是風調雨順,咱們麥子的確比往年收成好,秋天是旱了點,但不是大旱,我看啊,咱們還是等到重陽節那天看看再說吧。”

為什麼要等到重陽節看看再說呢?重陽節跟下不下雨有什麼關係?林穀雨百思不得解。她就趁柳婆子來這邊的時候問了出來。

柳婆子笑說:“不怪你們不知道,還是年紀輕,年紀大的一問一個準兒,這其實就是句農諺。”

林穀雨知道在沒有天氣預報的年代,老農們對天氣的把控主要靠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經驗,慢慢的彙集成了農諺,老莊稼人都信農諺。

柳婆子講到農諺上說“重陽無雨看十三,十三無雨一冬乾。”九月初九如果不下雨就得看十三那天,十三如果還不下雨,那差不多今年就是個乾冬,雨雪也不會多。

林穀雨這才恍然大悟。

柳東睿對農諺所知比林穀雨至少,後世每天手機一打開就有天氣狀況的推送,二十四節氣這些課本裡都不再教,城裡的孩子聽都沒聽人說過。柳文元說的那些

柳東睿基本沒聽過,更因為這樣,才打心底敬佩勞動人民的智慧——今年的冬天的確乾旱,而且乾旱少雨的狀況還見持續很久,數十年一見。

林穀雨倒還挺激動的,因為重陽節來了!西陽鎮這邊對重陽節還挺重視,有一個習俗就是蒸花糕。

在平原地區登高望遠是不能夠了,賞菊更沒戲,這個年代花不是花,是社會主義的毒草,越是鮮豔美麗的話,毒性就越大,養花不再是怡情養性的小事情,會被批說有資本主義傾向。

要啥啥沒有,想要好好過個應景兒的重陽節,說實話還真得費點心思,不過林穀雨樂在其中,她覺得生活是很需要儀式感的,把枯燥繁瑣的生活過的有滋有味,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才行。

沒有社會主義的毒草,但村裡遍地有野花野草,那種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的小野菊,柳河兩岸野生野長了很多,顏色也比較多樣,不但有金黃的,還有淡紫色的、白色的、紅色的,朝飲晨露暮餐晚風,香氣還很濃鬱呢,不過社員們沒什麼藝術細胞,名字取的格外不好聽,叫狗娃花,夠狗尾巴草有異曲同工之妙,隨意的不能再隨意。

林穀雨早早起來,拿了把剪刀,沿著路邊剪了一大把野菊花,故意把花莖留的長長的。

路上又看見了幾隻山茱萸枝,果實紅溜溜的,鮮豔欲滴,看有點像枸杞。

回家後,撿了幾朵最漂亮的出來,去除花莖,剩下的那些找了一隻透明的玻璃酒瓶,放進去擺弄修剪了一會兒,瞧著還挺漂亮。

柳婆子蒸的菊花糕,其實跟蒸花饃沒什麼太大區彆,不過是把花饃的形狀做成菊花的樣式,如果是白麵做的看上去倒還不錯,現在沒有白麵,用豆子麵做,呃,林穀雨吃夠了。

她另辟蹊徑,舀了半瓢萬能的紅薯澱粉,加水一點點的把大顆粒給和開,按照做涼粉的方式搞了起來,在盆子底鋪上一朵朵洗乾淨的小菊花,這才把熬的比糨糊還要濃稠的液體倒了進去,等到下午溫度降下來後菊花糕應該就成了。

雖然紅薯澱粉的顏色很深,不好看也不透明,但至少外形上算是應景,蘸糖吃兩塊,應該還算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三合一章,好開心!

明天也要爭取三合一,我儘量趕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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