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汩汩清泉般的嗓音落下,時不時還穿插著一些引人發笑的小段子,一段十分鐘的視頻將這個一直和私生活混亂劃上等號的信息素紊亂症被毫不避諱地、仔細地講解了出來。
最後,顧景明以自己的信息素紊亂症已經在逐漸康複為終結,結束了這一段視頻。
#顧景明錄製信息素紊亂症科普小視頻#的話題一路往上,在一開始營銷號的推動下,居然引來了許多路人下場。
甚至有很多已經得病、在生活中被有色眼鏡影響的人在話題裡發聲。
許多官方微博和疾病相關的博主紛紛發聲轉發,在《大導師》各個學員導師競爭激烈的空檔中,不僅將原來的輿論方向帶離,還給顧景明本人帶來了不少態度積極的粉絲。
背後的人暗地裡將病曆拋出,最終卻成為了顧景明的墊腳石。
輿論時代,正麵迎擊,不畏首畏尾作出心虛的姿態,才是成敗的關鍵。
——“穿著正裝給大家上課的樣子太好看了,我粉了粉了,小哥哥三觀太正了。”
——“我出生就是先天性信息素紊亂,從小到大一直被霸淩、歧視。真的非常感謝顧景明老師願意為我們共同的困難發聲。今天我終於可以在社交媒體上光明正大地說:我患有信息素紊亂症,我積極治療,我不是私生活混亂。謝謝您。”
——“我果然沒有愛錯崽崽你太棒了啊嗚嗚嗚媽媽好欣慰!我已經去紊亂症關懷組織捐錢了!”
——“剛剛捐錢回來,希望所有患病的omega和alpha都能被溫柔以待。崽崽太棒了,《大導師》的排名繼續往前衝!!”
——“公關手段一流啊,這算是新人?背後資本不俗啊,這個洗白我慕了。”
——“……”
仍然有一部分人堅信顧景明隻是在掩蓋私生活混亂的黑料,這隻是洗白手段。
但是這部分人的聲音必然會在明天的直播身體檢查之後完全消失。
待到病曆的事情總算熄火了不少的時候,顧景明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家門口。
節目組的保姆車將他們放下來之後變帶著引擎聲離開,顧景明站在自己家門口,終於率先開口打破了幾個在車裡就一直保持的沉默:“我先回家拿一些東西,再來你家做日常拍攝。”
李夏已然走到門前,替顧景明打開了院門。
遠天夕陽灑落金色光暈,層雲被緋紅浣洗,飛鳥巡空而過,響起一聲悅耳的遠鳴。
晚春的風吹起段嵊的發梢,他薄唇展平,雙目幽然,竟是幾步跨上前,橫亙在了顧景明和李夏當中。
吳序張了張嘴:“誒這是——”
“老吳,”寇向晨一把扣上吳序的肩膀,“走,和我晨練去。”
“等一下現在太陽在西邊啊晨練什麼……誒誒誒誒!”
“走就是了你話真多……”
顧景明斂眸,“怎麼?有事?”
男人看著他,喉結輕動,嗓音帶著難以抹去的介懷與探究,“有事。”
隨後,段嵊竟是轉過身看向李夏。
“段先生,”李夏推了推眼鏡,雙手合抱輕巧地往門邊一靠,“好久不見,我一點也不想念你。”
段嵊眸光一凝,雙拳漸漸握緊:“你在這裡,他呢?”
“誰?”
“秦宣。”
這兩個字像是帶著什麼不同尋常的意義一般,段嵊指尖用力扣著掌心,緊繃的脊背竟是微微顫了顫。
顧景明閉了閉眼。
他在找李夏出來的時候,就知道段嵊必然會有所波動。
他不知道最近的段嵊究竟是吃錯了什麼藥總要找他,但段嵊注定了再也找不到“秦宣”。
“秦宣”這兩個字於現在而言,隻不過就是毫無意義的兩個符號。既沒有任何生命,也找不到任何多餘的痕跡。
李夏嗤笑了一聲:“我在這裡,和秦宣在哪裡,有什麼關係?”
段嵊猛地跨向前,alpha用力地伸手抓起李夏那鬆鬆垮垮的襯衫領子,嗓音愈發低啞:“他現在——他現在正是最需要陪伴的時候,你已經是他身邊最後的人了,你來這裡乾什麼!?這裡和你有什麼關係?”
正待伸手攔住段嵊的顧景明腳步一滯。
他那半抬著的雙手驟然一頓,修長直接蜷了蜷,手臂無措地垂落而下。
他完全聽不懂段嵊這話的意思了。
李夏卻好像明白了什麼一般,抓著段嵊的手腕用力至極,語氣發狠:“你作為一個缺席了三年的人,不正好希望他一無所有嗎?”
段嵊揪著李夏領口的手發顫得厲害。
楊城中心的彆墅區寂靜而又繁華,alpha粗重的喘息聲響起,周遭仿若空無一人,卻又車水馬龍。
遠處似乎傳來了車輛的引擎聲。
這裡畢竟是寬敞的大道旁。雖然小區的安保係統不會出事,但畢竟不是無人的地方。
“我什麼時候希望他一無所有了?他現在在哪裡?”
“我隻是受托來幫助秦宣的——”李夏目光一動,絲毫沒有被人揪著領子的局促,隻是視線落在了顧景明的身上,銀框眼鏡微微反著燦金的光,“的好朋友,他在哪裡,我怎麼知道。但我就算知道,也與你無關。一個缺席了三年的人沒有資格問我這個問題。”
段嵊眉峰緊皺,雙目竟是泛起了隱隱的赤紅,“他在哪裡?”
“我都說了——”
“他在哪裡,”顧景明驟然開口,嗓音潤著疲倦與無奈,“我知道。”
段嵊揪著李夏領子的手驀地一鬆。
他像是突然失去了目標一般,深邃的雙眼沉著幽幽邃然。
青年輕巧一笑,一雙桃花眼勾起,將遠天碎金都囊括在了眸光中。那帶著三分風流都眼尾畫出釋然,飛鳥排成一串隊列自長空中歸來。
一縷縷微塵鋒利地切割開破碎的時間,他的嗓音帶著透徹的明光。
“我知道他在哪裡,你想見他——”
“好。”
“三個小時後,你來我家敲門,他會在這裡等你。”
“我不會開門,也請你帶上紙和筆來——他不想見你,也不想和你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