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廊城機場到南喬機場, 私人飛機跟普通客機需要的時間相差無幾, 唯一區彆是私人飛機不需要登機和落地後的繁瑣程序, 所以整體上大概能節約一到兩個小時,隻是私飛一趟價格實在不敢恭維, 普通人隻能望而卻步。
上飛機的時候商儀還打算改天邀請展文敏那幾個姐妹體驗一次, 在問過陸吟遲包機價位以後徹底打消,作為收入勉強過萬的普通小市民, 她的消費水準還是不夠高,十幾萬一趟的專機不如拿來請她們去旅遊,當然她也是心疼不舍得的,從性價比考慮還不如做點更有意義的事,比如買個包, 背膩了還可以去鹹魚賣,多劃算。
不過像陸吟遲這樣的人,時間自然比金錢更值錢, 根本不需要節約成本。
也怪不得展文敏曾說商儀是她認識的唯一一位頂級豪門, 但也是唯一一位從骨子裡摳門的差勁豪門。
商儀覺得這評價雖然很符合她, 但用詞略微有些不當, 她這不叫“摳門”, 應該叫“勤儉持家”。
能像她這麼有錢又這麼低調的豪門貴婦已經不多了,她被當成大熊貓保護起來也不為過。
從南喬機場下飛機, 周穆然的車已經等候許久, 南喬最近幾天也有降雨, 所以氣溫比商儀出行那天冷許多, 平均氣溫下降得有三到五度的樣子,再加上落地機場是晚上七八點鐘,本就比白天陰寒。
縱使下飛機喝了一小碗暖身雞湯,乍一遇到冷空氣還是情不自禁縮了縮肩膀。
周穆然還算眼神好使,陸吟遲側頭看她,眉頭稍微一皺,不需要說話不需要吩咐周穆然就三步並作兩步“唰”地一聲拉開車門,“陸太?”
商儀行李還沒取,有過兩次丟行李經曆後有點不太放心交給彆人,她剛想說“我不冷”,“我”字還沒出口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形象不堪美麗的噴嚏,抿下唇,乖乖上車。
事實證明並不是她矯情,這兩天已經冷到開車放暖氣的地步,她依稀記得那天跟蘇冉小新還有那個助理,四個人擠在一輛出租車上趕去機場,商儀一路上喊了好幾句“熱”,出租車司機才不情不願開了空調冷風,如果不是在高速上,極有可能打開窗戶用自然風伺候她們。
畢竟有時候正夏天也有一部分出租車司機不舍得開空調,用熱乎乎的熱風蒸烤顧客,當然不是所有的出租車司機都那麼精打細算,她恰巧遇見過這麼幾次。
陸吟遲沒多久走到車前,商儀跟他隔著一扇車門,抬腳上車前他解開黑色風衣上的幾枚紐扣,脫掉風衣,周穆然接走。
緊接著車門被拉開,陸吟遲鬢角被風吹的有些淩亂,卷著微微涼意坐進來。
此時商儀的鼻子略微有些不通氣,她最近鼻炎頻繁複發,稍感覺冷就會呼吸不暢,已經懶得去理。
陸吟遲出差將近一周,南喬這邊自然案牘勞形,擠壓了許多亟待處理的事項,一上車周穆然就開始彙報明日行程,從早上七點一直到晚上十點,可謂是不浪費老板一分一毫的空閒。
陸吟遲對這樣讓人壓抑到無法呼吸的安排早就司空見慣,低頭看完李秘書遞過來的行程表,淡淡“嗯”了聲。
周穆然繼續說:“……孫雪寧是蘇銳的技術總監,以前為安米效力,剛跳槽過去才發現不過是老板畫的一張大餅,實際沒多少油水可撈,他手上有些資源,還有幾家大客戶,那天我們過去陪他喝酒,他態度雖然不明確但搖擺不定,或許可以挖……”
陸吟遲專注於手上文件,周穆然說完許久他才扯開領帶,目光沉靜如水,“他在安米待了幾年?”
周穆然答:“三年前跳槽過去的。”
陸吟遲低下頭,漫不經心的點評,“野心過大並且太朝三暮四的下屬我不一般不感興趣,因為不好把控。”
“我明白,”周穆然自動過濾掉這個話題,手握方向盤,隔了許久又說,“禾天項目的提案策劃部已經做好,我通過郵件發給您了,胡經理說上次您不滿意的地方又做了二次規劃,這次評估比上個預案多了一個百分點……”
商儀百無聊賴聽他們聊工作,挨個打開儲物箱,尋寶似的打發時間,不知陸吟遲車上怎麼還儲存了半瓶紅酒,她看他一眼,悄悄拿出高腳杯倒了一丁點,酒紅色的液體順著高腳杯滑落,晶瑩剔透又妖豔。
陸吟遲忽而轉過臉,眼眸瞥過來。
商儀仰起脖子剛要抿一口,兩人視線交錯,他眯了眯眼睛,帶著點深意。
那眼神似乎在說,“你老公下飛機一直忙工作,你是不是太會享受了點。”
商儀咬住紅唇,默不作聲把酒杯放下,推到距離他更近的桌麵,然後攤手聳聳肩。
陸吟遲從始至終沒發言,倒是抿起唇,淺淺笑了下。
他輕笑的氣息吸引了車廂內另外兩人,周穆然無語兩秒,口乾舌燥地重複了一遍剛才被老板公然開小車忽略掉的內容。
他們彙報完,商務房車前後艙隔斷才升上去,商儀腦門終於清淨,從窗外收回眼,緩緩舒了口氣。
忍不住算了下,他明天刨去吃飯時間,仍舊有將近十二個小時的工作量,而作為出差剛回來的商儀,按照公司慣例明天有一天的修整,如果是去國外出差的話待遇更好,有兩天時間倒時差。
頓時有些同情的看著他,陸吟遲垂著眼皮子,忙於熟悉周穆然剛提醒過,明天會議上的資料,當然沒看見她這個善意關愛的眼神。
商儀的視線從他不算濃密也不算稀疏的睫毛上劃過,最終落在象牙黑的袖扣,定睛瞧了幾秒,手指探過去,揪住他手腕上這枚紐扣,指甲蓋輕輕扣著。
陸吟遲稍頓,抬視線望過來。
她清咳兩聲,“那……現在我可以喝酒了嗎?”
陸吟遲:“我剛才也沒不讓你喝。”
“……”她驚愕了一會兒,不確定地詢問,“那你剛才那個眼神?”
陸吟遲:“什麼?”
“……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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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南喬市機場到家需要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不等,時間上的差異主要取決於路上車況,最近幾天東橋路在修,封了左側一半,所以交通狀況堪憂。
商儀囫圇吞棗似的品嘗完紅酒,陸吟遲的工作也告一段落,周穆然的聲音從前艙傳來,提醒他們到家了。
她和陸吟遲回來沒提前跟阿姨打招呼,下了飛機阿姨問這幾天是不是該回來了,商儀才告訴她已經下飛機,所以兩人進門時楊阿姨還沒準備好晚飯,隻煮了個青菜鹹粥。
折騰到現在吃飯於健康百害而無一利,商儀叫停了還在廚房忙碌的楊阿姨,盛兩碗粥,一人一份兒,陸吟遲吃了沒兩口,被一個電話叫走,起身去書房處理公務。
商儀咬起白瓷勺,對著他的背影歎息一聲。
阿姨收了碗,低頭清理桌麵,商儀把碗裡的粥解決掉,看了眼陸吟遲那碗基本沒動的鹹粥,楊阿姨好像能看明白商儀的心思,柔聲問:“陸先生這碗粥不太熱了,我去熱一下,待會兒送書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