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鶴歸華表(七)(1 / 2)

薑眠猝不及防被宴雲箋抱個滿懷,他力氣太大了,她連一絲動彈的餘地都沒有。

他身上清冷雪鬆般的氣息包裹環繞,蘊含著無法忽視的力量感——從小到大,她第一次和一個男人如此親密。

意識到這一點,這個懷抱一下就變的有些不同。

原本隻感覺到幾乎令人窒息的力道,這一刻開始,儘數化為男人的剛硬與侵略感。

薑眠臉“騰”一下紅了,喉頭發緊,竟沒立刻發出聲音。

“喂……”好半天,她吭嘰一聲。

宴雲箋沉默著沒應。

薑眠動動唇,沒再出聲,宴雲箋的力道雖然很大,但手臂緊收時有不易察覺的細小顫抖——隻有像現在這樣親密才能感知到的。

他這樣怕,是以為自己丟了嗎?

薑眠懵懵懂懂,下意識伸手回抱宴雲箋。

本就絲毫不反感這個擁抱,加之感受到宴雲箋的情緒,不作多想,抬手擁住他寬厚的背拍了拍。

她一拍,宴雲箋低低咳好幾聲,牽扯著胸腔又血氣之感。

“怎麼了?”薑眠不敢亂動,“你怎麼了?”

沒什麼。方才內力驟收,有些反噬腑臟罷了。

宴雲箋還是沒說話,緊緊抱著薑眠,她纖細嬌小,抱在懷中甚至填不滿他的胸膛。他閉了閉眼,下巴輕輕挨在她鬢邊,感受心中那一陣後怕在緩緩風平浪靜。

“阿眠,你真的是……嚇死我了。”他低低道。

薑眠被他語氣聽得一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害你擔心的。彆怕彆怕,我什麼事都沒有。”

宴雲箋靜靜聽薑眠說話。

每個字的發音清軟,敲在他心上,讓他理智都已回籠,卻還是忘了鬆手。

抱住了再放開,原來這麼難。

“有沒有傷到哪?”宴雲箋低頭看薑眠,這樣看是沒什麼外傷,但他也怕自己哪裡疏忽。

他說話時胸腔震動,低磁動聽,薑眠不由懵了一下:“沒、沒有。”

“彆騙我。”

在他懷裡,她臉頰的溫度始終是燙的:“真沒有,有的話,我肯定跟你講了……”

宴雲箋緊了緊手,毫發未損,真是萬幸,心中石頭安穩落地的同時,到底還是震起一層慍怒。

“到底出什麼事?誰騙你出來的?”他音色沉,幾乎要暴露一些情緒,隻儘量平穩,“為什麼不告訴義父、不告訴我?”

他竟然知道自己是被“騙”出來的。薑眠心中一柔,她自己知道古今曉要的東西絕不僅僅是幾條人命,所以明白自己不會有什麼危險,也就敢赴這個約。但宴雲箋不知道,薑眠聽出他語氣,哄道:“阿箋哥哥,是我做事沒分寸,你彆生我氣,我以後絕不會了。”

“還知道我生氣。”

知道啊,他原本跟她說話什麼語氣,她還不清楚麼:“對不起嘛,我錯了,你消消氣……”

宴雲箋微微撇開眼。態度倒是

好,再看幾眼,怕是就這麼縱了。

從這個角度仰頭看,正看見他上下滾動的喉結,側著光影,格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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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眠小聲問,“是不是不那麼生氣了?那你能不能先、先放開些,我腰疼。”

宴雲箋額角一跳,如夢初醒,觸電般倏地撤手。

“我手這麼重麼?”

薑眠給他一個“你才知道”的眼神,點點頭。

宴雲箋既憐惜又好氣,更氣自己真的連半個字的重話都舍不得對她說。

“是我不好,手上沒個分寸,”他的力氣自己是知道的,卻也不能給她檢查,低聲問,“現在還很疼麼?”

哪有那麼疼,他手上分明是有分寸的。薑眠揉了兩下,笑著說:“好了。”

宴雲箋道:“還笑。你站好。”

薑眠很聽話地站直了。

“你碰見什麼事了,為什麼一個人跑出來?不與我們交代一句。”

薑眠忙問:“爹娘也知道了嗎?他們是不是著急了?”

“沒有。他們還不知道。”

那就好,薑眠微微提起的心放下來。

宴雲箋低頭注視她,將她的神色收進眼底。

當時權衡之下沒有立刻告知薑重山夫婦,不僅是擔心薑夫人沒有義父沉得住氣,一旦關心則亂大肆尋找,反而壞事;另一方麵便是覺得,對方有能力帶走薑眠,卻並未選擇直接陳屍府前給他們看,必定是有條件要談。

現在看,情況比他想象的還有不同。

“阿箋哥哥,我確實是被人引出來的。”薑眠垂眸,伸手入懷,碰到一個堅硬的物什和一張紙。手指微微一頓,她隻取出那張紙。

“你記不記得,高叔有一本醫書怎麼都找不到了,今早我正在高叔屋中,抬頭看那邊梅花開了,仔細瞧時,發現樹上掛著個像書的東西。前去確認時……”薑眠頓一下,“外麵有個不認識的人,與我說話。”

她沒立刻說具體什麼話,拽住宴雲箋袖口,“阿箋哥哥,咱們家裡一定有內鬼,不然那書怎麼會掛在樹上吸引我前去查看?還有,當時後門守衛鬆散,完全不是你平日裡排布的那樣……”

這些宴雲箋心裡都有數,隻是聽來還是一陣一陣的後怕。他甚至生出一種扭曲的感激——幸虧對方有所圖謀,另有目的,手段並不直接而殘忍。

他察覺不到自己的語氣多溫柔:“我知道,阿眠,那人與你說什麼了?”

薑眠默了一下,將手中薄薄的紙遞給宴雲箋:“他告訴我,高叔的死不是意外。”

……

當時肩膀上搭上一隻手時,薑眠並不覺得慌亂恐懼,古今曉的確有非比尋常的能耐,神出鬼沒,實屬正常。

這裡人跡罕至,她轉過身,看見對麵全身上下都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

他身量矮小,幾乎與自己差不多高,一身鬆垮的黑袍,臉完全用黑布遮住,甚至連眼睛都沒有露出來。

雖然如此,但薑眠仍然感覺到

了他在與自己對視。

沉默的時間不長,薑眠說:“我到底是什麼人?是現代人,還是古代人?千年之前的薑眠跟我有什麼關係?”

古今曉微微歪了下頭,聲音平靜而帶著絲絲笑意:“沒想到第一次見麵,你問我的竟是這個。我還以為你會問愛恨顛的解毒之法。”

薑眠冷淡一笑:“我問了,你就會說麼。”

“當然不會,但並非是我不願告訴你,而是愛恨顛的確沒有解藥,實在遺憾。”他搖搖頭,仿佛品評的是自己的憾事一般歎息,“你已身在此處,執著於自己是什麼人,還重要嗎?”

薑眠道:“既然不重要,那你就乾脆告訴我。”

古今曉笑了:“薑眠,你是有幾分膽魄,但是彆忘了,我縱觀千年這雙眼睛修煉的比你想象中還要毒。你敢赴我的約,不僅是算準我並不會把你怎麼樣,更是想著也許能從我嘴中套出什麼話來,對吧?”

薑眠頓了頓:“套話?有些事情不必刻意引導,你也會自己暴露。”

“哦?是哪些事情?”古今曉饒有興致地反問,微微張開雙手,低頭看了看自己,“比如我的聲音,或是我的身形?”

“還比如你的身份。”

一話落,四周格外寂靜,似乎空氣都稀薄幾分,古今曉沒有再說話,他濃稠的目光掩在黑布之下望向薑眠。

片刻後,他說道:“你不可能察覺到我的身份。”

“為什麼不能?你剛剛說你縱觀千年,這口吻並不像是曆經之人回溯曆史,卻像是身處於此,窺見天機。梁朝末年天演之術大盛,你是其中一位術士,且能耐不俗。”薑眠慢慢說,“至少現在,你在我眼中去掉了一些不可名狀的光環,隻不過是這世間芸芸眾生一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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