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章 尾聲:相思紅豆(二)(2 / 2)

張道堂把控著度,看差不多了,便給宴雲箋撒上止血粉包紮起來:“公子,再過兩個時辰,又該金針刺血穴了。您若實在不舒服,便抓緊時間歇一歇,等到刺穴子蠱躁動,又是一場折磨。”

“我沒什麼事,阿眠怎麼樣了?”

張道堂無奈:“和半個時辰前,你問師父時沒什麼太大區彆。”

宴雲箋摸摸鼻子:“我就問一句,你哪兒來這麼陰陽怪氣的話來噎我。”

你問的能叫一句?張道堂默默腹誹,卻也明白他心之掛念:“姑娘傷的太重,她本就體質弱,換作旁的普通人,如此重傷也要救治幾天幾夜才能從閻王爺裡把人徹底搶回來,眼下她還是靠母蠱才吊著一口氣。”

“但隻要有這口氣在,刀口會慢慢養住。會好的。”

張道堂舔舔嘴唇,看宴雲箋連眨眼都蒼白脆弱,有些擔心:“倒是公子,您若是什麼時候撐不住,可一定要與我和師父講,千萬不要瞞著。”

宴雲箋道:“阿眠的命在我身上,我怎會撐不住。”

“您是肉體凡胎,撐不住也正常,”張道堂叮囑,“鬆懈個一兩天也無妨,我和師父都會時時看著的。”

“不必,我不想鬆懈。太冒險了,”宴雲箋撫了撫額頭,“我是因為失血才顯得臉色不好,但也隻是臉色不好而已。”

“你手上有準,我身體沒事,不用顧忌。”

如此張道堂也不再勸他:“好吧,你有數就成。過兩個時辰又要遭罪了,屆時便是想睡都睡不成,您快去歇一歇吧。”

“我去陪陪阿眠。”

張道堂瞠目。

行,他可謂是真有精神頭。張道堂重新打量了一下宴雲箋⒙[]⒙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感慨人用情之深,實在是當世罕見良方:“……我也不說什麼了,您隨意。”

他壓低聲音,“不過,我聽前頭說皇上今日秘密過府,來看姑娘。也不曉得這個時辰她走沒走啊。”

*

宴雲箋到薑眠房間,正看見鳳撥雲穿著利落的黑色披風,頭戴兜帽走出來。

他們二人目光對視,宴雲箋微微拱手。

正要稱呼。鳳撥雲抬手:“不用多禮。”

宴雲箋頷首,他們二人之間本也沒什麼話要說,當下他沒寒暄,打算繞過鳳撥雲往屋內走。

鳳撥雲向他撇去一眼:“等等。”

能堂而皇之的在這裡,他與薑家之前的恩怨應當已經消磨殆儘。可她還沒問過,不能放心:“朕聽說了救治阿眠的辦法,看你臉色,也知是百般非人折磨。朕隻問你,你是自願的,還是受了薑重山夫婦的逼迫?”

宴雲箋道:“您為何有此一問。”

鳳撥雲冷垂著眼,沒有回答。

他又問:“若是被迫,您覺得要用如何條件,才會叫我屈服?”

鳳撥雲道:“朕不知道。但你這個人,總是叫人看不透徹。”

宴雲箋點點頭。他最愛的人躺在屋裡。除她之外,他被這世上任何人猜忌懷疑都沒什麼感覺:“沒有人逼我。”

這幾天他受了不少折磨。身子比平常弱些。站在這兒和鳳撥雲多講幾句,被寒風一吹,忍不住咳了幾聲。

鳳撥雲冰冷的目光上下一掃:“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怎麼這般弱不禁風?你這副殘軀敗體,好好養養吧。阿眠喜歡你,你得有能力照顧她才是,弄成這麼副鬼樣子,像是要隨時斷氣似的,成何體統?”

宴雲箋啼笑皆非,猜測她雖然知道他在救阿眠,但不知放血這樣的細節,想解釋兩句,又暗道罷了。

“我曉得了,等阿眠醒來時,我必定以健康無虞,不叫她擔憂難過。”

算他識相。

該說的話已經說了,鳳撥雲多聊一句也不想,點點頭抬腳走了。

宴雲箋推門進屋。

這兩日,薑眠唇瓣已有些淺淺粉色,不像當日那般慘白如紙,看著叫人心頭寬慰不少。

宴雲箋沒在床邊坐下,坐著離她太遠。他便跪在薑眠榻邊,這樣身量矮下,能離她近許多。

她烏發儘數散著,柔順包裹身軀隱在棉被之下,額前幾縷碎發垂落在精致小巧的鼻尖,還有一些貼在臉頰上,又乖巧又可愛。

宴雲箋微微笑著,舍不得移開眼睛。

注視良久,伸手輕輕為她攏一攏發絲,又摸摸她的頭。

她的長發軟軟茸茸的,極其溫柔。

心底的憐一下蓋過一下,宴雲箋輕柔捧出她蓋在棉被下的手。這隻手比她手臂肌膚明顯要暖的多,應當剛剛被人長久的握在掌中。

宴雲箋唇邊笑意加深,將臉

頰貼在她掌心,小動物一樣輕輕蹭:“阿眠,你這樣好,誰見了都喜歡,連鳳撥雲都要來跟我搶。”

“每次召你進宮連住幾日,不到十天又讓你過去。真討厭。”

“她那樣的性子,又是皇上,我都爭不過。以後你可不能太偏心,冷落我太久。”

說完,他自己先笑了。

桌邊銅鏡倒映出他容顏,他容顏無雙,笑起來依舊極其好看。而半束的長發中夾雜著根根銀絲,為他這一個羞赧簡單的笑,增添許多百轉千折的意味。

他已不複少年郎,說起這樣孩子氣的話,顯得又心酸又可憐。

宴雲箋低聲道:“阿眠,我跟你開玩笑的。我隻是有一點點吃醋,一點點。看見有人對你好,其實我心裡歡喜的不得了。我真希望天底下所有人都溫柔待你,沒有人傷害你。”

他雙手握住她搭在被外的手,攏在掌心,她細軟纖弱的手比他的手掌足足小了三分之一,讓他合攏手指都覺得有些空。

將那微涼的指尖抵在唇邊,宴雲箋細細吻了吻。

“阿眠,快些好起來吧。睜開眼看看我。”

“再給我一次機會,你去哪兒我都陪著你。阿箋哥哥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

“薑行崢傷你,是不是很委屈?那要醒來與我說啊……不要難過就一直一直的不理人。”

“我很想你。真的很想很想。”

薑眠安安靜靜躺在枕上,什麼回應都沒有。

宴雲箋疼惜地摸摸她臉頰,與她低語許久,才小心翼翼將她手放回棉被中一一掖好被角,俯身在她額上淺淺一吻。

阿眠這個樣子,再用力親一親他都不舍得。薄唇在她眉心貼了貼,便憐愛離開。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阿眠容顏安寧,看著總覺得她在微微含笑。像是有什麼好夢。

宴雲箋視線粘在薑眠麵上,看了許久,越看越覺得自己所覺是真的,她似乎真的在笑:“我的阿眠這是做什麼夢了?這樣開心。”

他緩緩俯身,將頭靠在薑眠身邊,臉頰挨著她纖瘦的肩膀:“阿眠,那我收回方才的話。隻要你開心,多睡一會兒也無妨。這段時間你很累了,那就休息吧。哥哥會一直陪著你。”

靜靜呆了一會兒,忽地宴雲箋察覺腕間似有不妥。低頭看去,果然見紗布透血,已經暈開了一大塊。

怕弄臟阿眠的床褥,也擔心血腥味熏著她,他起了身,打算把血止了再來陪她。

這時外麵有人輕輕敲門,好一會兒,才躊躇道了一聲:“……公子。”

是元叔。宴雲箋起身過去開門:“元叔,您有何事?”他坦坦蕩蕩。稱呼起來極為自然,沒有半分往日隔閡怨懟。

元叔張了張嘴,曾經看向宴雲箋恨毒無比的目光,如今變為複雜、甚至有些閃躲不怎麼敢看他:“公子,我是來告訴你一聲……”

“薑行崢已經抓住了。現下人在後院偏房,將軍正在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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