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側頭想了想,笑著說:“他待我一片真誠?”
那她還真是消受不起啊。
她站了起來,又說:“對了,不是我不讓顧琛來看你。而是他自己說忙於讀書,沒時間來看你。我這是最後一次來看你了,你好自為之吧。”
她吩咐下人好好看著徐姨娘,才離開了她的院子。
***
元瑾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看著自己屋子裡的錦繡堆砌,珠玉翡翠遍布。
顧詢臨死時,安排自己的副將回京。隻有一句話,侯府日後就聽夫人的。
可能是因為愧疚吧。
薛元瑾麵無表情地想著。
畢竟他在世的時候,實在是從沒讓她過什麼好日子。
不過多久,她的養子顧珩過來給她請安了。
俊挺的青年闊步從外麵走進來,在她麵前跪下喊了聲“母親”。
元瑾伸手一扶他:“怎麼每次都跪。”
顧珩越長大越像顧詢,不過比之他父親的俊雅,他更像個武將,五官英俊,豐神俊朗,而且已經比她高了一個頭了,是個青年男子了。
她記得剛把他從外麵帶回來的時候,十二歲的他像個小豆丁一般,又瘦弱又膽怯,沒想到十年過去,竟然長得這麼高。
這讓她覺得有些陌生。
而且想到徐姨娘的話,就覺得更陌生了。
“見您當然是要跪的。”顧珩卻笑了笑,又問,“您今天去了徐姨娘那裡?那徐姨娘當初這般害您,您又何必留著她。”
元瑾也沒問他怎麼知道的,她這養子看似好說話,其實心機深得不得了,肯定在她身邊放了好幾個探子的。
她知道必然有探子的存在,雖然不知道究竟是誰,也不知道這養子究竟要監視她乾什麼。她隻是道:“畢竟是顧琛的生母,不能隨意殺了。”
顧珩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在她旁邊坐下來喝茶,跟她說:“靖王回京了。”
他說到靖王二字時,元瑾心中一緊。
靖王此人,是當今皇帝的親叔叔,但性格冷酷,又因為手握西北重兵,就連皇上都不敢跟他說一句重話。當初顧詢在京城的時候,就曾經數次向皇上進諫靖王,說靖王進宮佩刀,有大不敬之心。結果顧詢去了靖王所在封地的西北,就悄無聲息地戰死沙場了。
所有人都覺得,是靖王殺了顧詢,包括元瑾。
但也隻是這麼覺得而已。魏永侯府雖然是世家,但在一個有權有勢的大親王麵前,不過是個螞蟻。反正薛元瑾是沒有任何與靖王作對的想法的。
顧珩又接著說:“皇宮直道上,上從正二品下至正五品的官員,皇親國戚,都跪在道路兩側迎接他。”
這豈不是在耍皇帝的威風!
元瑾就說:“當年侯爺在時,曾經進諫過他大不敬之罪,侯爺的死說不定與他有乾係,你在他麵前更要小心。”
顧珩就笑著點頭,目光在燭火之下顯得熠熠生輝。
“我同你說這些,你要記住。”元瑾見他隻盯著自己看,再次叮囑,“你父親怎麼死已經過去了,你可千萬彆惹他。靖王在西北時打了勝仗,曾屠敵軍數萬……這樣的人物我們可惹不起。”
“我知道。”顧珩柔聲說,“你好生歇息,我明早再來向您請安。”
“對了,還有一件事。”元瑾又叫住他,“那個新招進來的管事,被你調去田莊上了?
顧珩聽到這裡,就低聲笑了笑,淡淡地說:“我看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不堪大用,在您身邊伺候不合適,就先調去管田莊了。”
說罷才站起身,真的告辭了。
“世子爺最近行蹤神秘,卻不知道究竟在乾什麼。”宋嬤嬤給元瑾擦了香膏,看到她眉宇之間有一絲凝重,不由得問,“夫人,怎麼了?”
元瑾輕輕地出了口氣:“說不清楚,就是覺得哪裡不對。”
宋嬤嬤見無事,就沒有再多問。“那奴婢伺候您歇息了?”
外麵的帷帳落了下來,丫頭吹滅了蠟燭。
元瑾靠著錦被,閉上了眼睛。
她夢到了顧詢剛納妾的那一天。
她迎了徐婉雲入門,所有人都同情憐憫地看著她。
嫁過來還沒有一個月,丈夫便要納妾。連個出來為她說理的人都沒有,她從小沒有母親,親哥哥早就戰死沙場。父親遠在山東,京城隻有兩位叔伯,又怎麼會因為她對魏永侯府置喙。隻有尚在人世的顧老太太憐惜她,將她叫到跟前說:“那徐婉雲即便是進門了,也永遠隻是一個妾,以後要給你奉茶行禮,永遠在你之下,你不用怕她。”
當時她其實無依無靠,想握住老太太的手,對她說一句感謝的話。
但她一回頭,卻看到了顧詢冷淡而嫌惡的目光,盯著她抓著顧老太太的手。
怎麼,覺得她碰臟了他祖母的手嗎?
愛他?怎麼會愛他呢?
她當時第一次覺得心裡有種,想把麵前這個人大卸八塊的怒氣,想從此不跟他說半句話。但她忍住了,這些做法並沒有用,隻是孩子氣而已。
反正她也不愛他,就這樣吧,他愛喜歡誰喜歡誰。
但這次在夢裡,顧詢卻突然向她走過來,扼住了她的脖頸問:“我對你不薄,為什麼害死我?”
她什麼時候害死他了?
他越來越用力,元瑾開始覺得呼吸困難,她斷續地說:“……不薄?冷遇、納妾、厭惡,這叫不薄?”她又說,“去找徐婉雲陪你!不要來纏著我!”薛元瑾想掙脫他的手,那手卻如鐵鉗一般堅硬,她才猛然地清醒過來。
她才感覺有人隔著被掐著她的脖頸,捂著她嘴的手越發用力。呼吸越發困難,她的手腳都一齊掙紮了起來。但是外麵仍然靜悄悄的,根本沒有人注意到裡麵的動靜。
她唔唔地想叫,這幫蠢貨,她都要被人掐死了,竟然還沒有人發現!
但掐著她的人仍然紋絲不動,她呼吸不過來,想動動不了,想喊喊不出來,漸漸力氣小了下來。
意識就慢慢陷入混沌之中。
她平時沒有樹敵。以前樹的敵大部分也都非死即殘了,誰還能殺她。
究竟是誰想殺她?
她徹底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好,新文首發,跪求支持。也沒啥說的。隻有一句話,不要早早站定男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