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薛家的幾個太太,在這裡做什麼。”定國公皺了皺眉,這幾人似乎發生了什麼衝突的樣子。
他低聲吩咐身旁的小廝去打探。
裴子清卻是心不在焉,自發現暗針那事過去後,他便不想再山西久留了,隻想快點把事情處理完回京,所以根本沒在意。
沈氏和薑氏卻越發的爭執厲害起來。
薑氏想要阻攔,沈氏卻是幫著周氏要進去。崔氏光攔著周氏已經脫不開身。沈氏甚至冷笑道:“三弟妹這般激動,這房中可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所以你們才攔著不要我們看!”
薑氏道:“二嫂執意要進去,我何嘗不是百思不得其解!”
沈氏目中冷光一閃:“那我偏要進去!”
說著她背後的丫頭已經機靈的脫圍而出,一把將房門推開走了進去。片刻之間卻沒有任何聲音,隨後隻聽她聲音發抖地道:“太太……二太太!您快來看看啊!”
沈氏心道自己這丫頭演技還不錯,又冷笑道:“我看果然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元瑾聽到這裡,卻知道沈氏她們目的已達到,她是能出去了,便從廡廊後走出來,笑吟吟地道:“娘,幾位伯母,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薑氏聽到她的聲音,欣喜地回過身。
周氏看到她竟然從廡廊那邊走過來,麵色突然一變,心中猛地一沉。
薛元瑾怎麼會在這兒!她不是應該在房中嗎?
崔氏看到元瑾,卻幾步朝她走過來,焦急地抓住她的衣袖:“阿瑾,你方才去哪兒了!”
元瑾走了過去:“我是覺得在這裡納涼,這衣裳倒也能乾,便四處走了走。”她看到周氏和沈氏的陣仗,似乎有些疑惑,“幾位伯母怎麼在此處拉扯,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沈氏也察覺了不對,如果外麵這個人是薛元瑾,那裡麵那個呢……
沈氏突然想起元珊也沒有回來……
她顧不得說話,一把推開薑氏幾步衝進了房中,隨後傳來她的驚叫聲。屋子裡頓時一片混亂,周氏、薑氏也跟著跑了進去。
元瑾走在最後進了房中,她還當真想看看,屋內究竟是什麼!
隻見屋內一片混亂,屏風傾倒,原是有個男子衣衫淩亂地坐在床上,竟然是衛衡!他也一副久睡剛醒的樣子,薛元珊已經被丫頭披了件鬥篷,正在啜泣。但看她發髻淩亂,便知道兩人之間定是有了點什麼。
原來如此,衛衡怕是因喝醉了,在此處睡覺,所以薛元珍才設計她來此處,是是想敗壞了她和衛衡的名聲。這樣便可同時除去兩人了!
即便到時候大家有所疑惑,也會想到她是因之前喜歡衛衡。看到人家睡在此處,便情不自禁地想要算計人家,才特意製造了這出戲。到時候,旁人隻會罵她是不知廉恥,卻不會懷疑到薛元珍身上來!
崔氏和薑氏看到這裡,也是臉陣紅陣白,她們做夢也沒想到,竟然是薛元珊和衛衡在這屋子裡!
沈氏則慌亂地摟著元珊,問她可有大事,薛元珊隻是啜泣不說話。沈氏便嗷的一聲躥起來,似乎想要去打衛衡。但卻被周氏趕緊攔住。
衛衡則麵色陰寒,他自然也懷疑自己這是被人算計了。
方才他同其他幾個在蓮陶館喝酒,喝著喝著就覺得頭暈,被扶到這房中來休息,誰知半路醒來就覺得口乾舌燥,這時候突然進來個女子,他便失去了神智……
但此事實在讓人懷疑,他不是不能飲酒的人,怎的喝了點酒就神誌不清了!
他抬起頭,卻發現元瑾跟在眾人身後進來,他不由得彆過了頭。他不怕被人算計,可是看到元瑾,卻不知為何覺得有些羞愧。
沈氏握著元珊問:“珊兒,你怎麼在裡麵!不應該是薛……”
周氏突然道:“二弟妹,你現在應該好生安撫珊兒,說這些做什麼!”
薑氏卻在旁聽出了端倪,道:“二嫂方才說什麼?”
沈氏不肯再開口,周氏就對薑氏說:“三弟妹去找老夫人吧,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而衛衡也知道自己是被人所害了,並不多說。也對薑氏道:“勞煩這位太太,去請老夫人過來吧。”
定國公和裴子清在不遠處聽到不對,已走了過來,看到兩人一前一後,衣裳淩亂地走出來,定國公頓時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臉色也不好看起來。其餘幾個太太小姐看到定國公和裴子清竟然在場,表情一時慌亂,便屈身行了個禮。
裴子清卻看到了站在最後麵的薛元瑾。
由他方才聽到的經過,他自然能猜到,恐怕是那幾個人想算計她的,結果算計她不成,反被她算計了。
他向她走過去。小姑娘應該是注意到了他看著自己,卻隻佯裝沒看到,徑直走了。
裴子清嘴角略微一挑。
她當真是非常不喜歡他啊!
自然,平白無故被人這樣威脅冷遇幾次,沒有人喜歡得起來。
裴子清跟了上去,在她身邊低聲問。“她們方才想算計你吧?”
“這事似乎與裴大人無乾吧?”小姑娘淡淡地道。
她這個不陰不陽的說話語氣都像極了丹陽。
裴子清卻不生氣,又笑了笑說:“你不要太戒備,我不會告訴旁人的。你這般模樣,怕是算計回去了?”
元瑾心中卻是一緊,裴子清察言觀色的能力實在可怕,雖然他現在並未當真,隻是在同她玩耍罷了。
她停下來,看了裴子清一眼。然後輕聲說:“裴大人。”
裴子清等著她說個子醜寅卯出來,她卻說:“您每天,都沒什麼事做嗎?”
裴子清聽了失笑,元瑾不再理他,跟著崔氏等人身後離開去了正堂。
跟丹陽比,小姑娘對他還有更不耐煩。像個小刺蝟一般,戒備地忌憚著周圍,讓人不好靠近。想想卻是能理解的,畢竟出身不好,周圍想害她的人卻很多,自然要警惕起來,豎起刺紮人。
也是沒有一個人護著她,所以隻能自己護著自己罷了。
老夫人聽了這件事,自然是大動肝火,府裡怎能發生這樣的事!便她不是這些姑娘的直係長輩,也實在是無法忍受了。
老夫人問清楚來龍去脈之後,就直刀而入問薛元珊:“你如何會闖入他休息的房間?”
薛元珊聽到這裡,立刻指了元瑾出來:“是她,她推我進去的!是她害的我!”
元瑾被她一指,很是疑惑的樣子:“三姐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推了你?”
“分明是你看到我……”薛元珊說到這裡,突然覺得有一絲不對。
這事似乎根本沒法說啊!
她為什麼會在那裡,那是因為她悄悄跟著薛元瑾過去的,她為何會跟著薛元瑾過去,那是因為要確認她進了房中,和衛衡發生了什麼。這樣一來,兩個人便都能從世子小姐的競選中被淘汰了。是她和薛元珊想要算計元瑾。
這些話她能說嗎,她是講不清楚的!
老夫人察覺了事情有一絲不對,對薛元瑾道:“你來說罷!”
元瑾便繼續道:“方才二姐的丫頭潑了我一身的茶水,便讓丫頭帶我去那處歇息,我還正好奇呢。偏廳不是沒有休息的地方,為何將我帶到那裡。隨後丫頭走了,我看荷花開得正好,就去賞了會兒荷。一時忘了時辰,等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伯母們都站在門前爭執……”
薛元珊聽到這裡更是激動,立刻要站起來:“你胡說!分明是你看到我跟著你過去,所以推我進去的!”
老夫人眼中冷光一閃:“那三娘子,你為何會跟著元瑾過去?”
薛元珊才發現,自己竟然被老夫人抓住了話中的問題。她才突然明白過來,薛元瑾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要引她自己說出這話!
薛元珊的聲音有些外強中乾了:“我跟著她……隻是想去賞花罷了,我沒有彆的意思!”
她這話一說出來,薛元珍深吸了口氣。
愚蠢!
薛元瑾說的話,在偏廳的人都可以佐證,但是她的話,卻像是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
老夫人將偏廳的人找來問,自然是知道元瑾沒說謊。而這事還牽扯了薛元珍,她看向薛元珍:“二娘子,你的丫頭,為何會把茶水潑到元瑾的裙子上?”
薛元珍立刻跪下了:“老夫人,我那丫頭當真是不當心的。再者,領路的那丫頭卻是我也不認識的。元珊妹妹為何會突然去找元瑾,我也並不知道。若說您疑心是我和元珊勾結害四妹妹,我是實在冤枉……”說著眼眶已紅。
她幾句話乾淨地把自己摘了出去,這是早就想好了的。
老夫人閉了閉眼睛,旁人也許還看不出來,她卻是已經看出了個端倪。
怕是薛元珍和薛元珊想算計元瑾,卻莫名其妙地把自己算計了進去。但薛元珊畢竟已經失去了清白,追究起來沒有意思。
老夫人她又問薛元珊:“我再問你,你究竟是怎麼進去的!你可要想好了說!”
薛元珊看了看薛元珍和周氏的表情,非常的不甘心,卻也隻能咬咬牙說:“是我自己……不小心闖入的。和四妹妹無關。”
既然她已經不再牽連旁人,老夫人也就不問了。她擺了擺手,讓薛老太太來繼續問話。
薛老太太以為老夫人氣的是薛元珊的冒進,將她大為訓斥了一通,甚至還訓斥了元瑾幾句,卻沒有怪罪薛元珍。
元瑾倒是並不在意,罵她兩句少不了肉。
定國公那邊在問衛衡,問來問去的,卻隻知是酒後亂-性,什麼證據也沒有找到。至於那屋中,定國公也派人去看了,但時間太長,什麼東西都已經毫不能察覺了。
定國公最後站在衛衡麵前,看了在場的薛雲海、衛襄等人一眼,道:“發生了這樣的事,衛衡,你便隻能退出世子競選了。”
衛衡沉默,隨後行了禮,什麼也沒說的答應了。
衛夫人卻很快從衛家趕了過來,知道兒子因此這件事,從此無緣世子之位了。她如何能甘心,麵色陰沉地大鬨了定國公府,說是一定有人陷害了她兒,否則怎會出這樣的事情!她要求細查,決不能就這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