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2 / 2)

丹陽縣主 聞檀 13096 字 10個月前

那也得要,他們能先過了榆棗關再說。

元瑾接過雞腿卻沒吃,看了下蕭風帶的二十多個人。他這次輕裝入山西,就是為了來救自己的。為避免打草驚蛇,隻帶了三十多個人,不過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方才折了十多個,眼下這群人也略顯疲憊。

“若是朱槙追上來,我們必要想個萬全之策才行。”元瑾道,朱槙軍隊的行軍能力很恐怖,這個方向能出山西的地方隻有榆棗關,極有可能會被追上來。她看了看遠處一望無際的戈壁灘,突然問蕭風,“五叔,這附近有集鎮嗎?”

蕭風微微楞了一下:“你問集鎮做什麼?”

*

朱槙是在傍晚到達驛站的。

他高坐在馬上,緊抿嘴唇,舉目四眺這周圍的地勢。

有人跑到他的馬前跪下,道:“殿下,侯爺說是有急事要立刻去處理,先行離去了,隻留了一半的軍隊在這兒,和這字條給您。”說完他站起來,將字條遞給了朱槙。

朱槙看了之後,麵無表情地將之捏成團。

顧珩的這個行為是很大膽的,他才發號了施令。顧珩真正應該做的,是將元瑾追擊回來,但是他沒有。隻留了張似是而非的字條,甚至都沒有等到他來。

他覺得,這其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李淩也騎在馬上,有些憂心地道:“殿下,如今西北各將領已經被召集到太原,恐怕是您要趕回去了……”

現在薛聞玉已經登基,他們必須要拿出應對態度來,再晚就不行了。

朱槙自然也知道,他不能浪費太長時間。

薛聞玉想坐穩這個位置,肯定會除去他。同時他也肯定不會讓薛聞玉坐穩那個位置,朱槙如今總算是悟到一個道理,隻有把這天下都抓在手裡,才能不愧對自己這麼多年保家衛國所受的苦,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寧,才能擁有極致的權勢。而極致的權勢,則代表了一切。

“不行。”朱槙淡淡道,“縱虎歸山,後患無窮。先向著榆棗關追再說,他們沒有置換的馬匹,肯定要停下來休息。”

他現在還暫時放不下這件事,必要知道,薛元瑾是為了什麼不可。

他不覺得光因為薛聞玉就能讓元瑾做出這樣的事來。元瑾對自己的態度是非常複雜的,他都已經主動求和,原諒她的過往了,她竟然還敢跑,不把她抓回來,好生懲戒,他心裡如何過得去!

朱槙沒有在驛站停留多久,就帶著兵馬繼續向前追。

元瑾一行人則是天還沒亮就繼續趕路了。

榆棗關是以種植棗子聞名的地方,路上村落不少,棗樹蓊蓊鬱鬱,半青的棗子累累綴在枝頭,將枝椏都壓彎了。可見今年又是一個豐收的年景。除棗子外,這裡更有大片大片的玉蜀黍田地,太陽曬得人發暈。她們從淩晨一直趕路到了下午,才看到榆棗關出現在眼前。

一片荒涼草野展開在眼前,路也近乎荒蕪,卻有不少宅屋立於關口。據說這關口是山西與北直隸五台縣的交界處,供往來的棗貨商人經商,還出現了小集鎮,但後來此道被官府查封,所以集鎮也荒蕪了,守衛的人也不多。隻要過了榆棗關不久就是五台縣。

眼前榆棗關在望,蕭風等人也加快了速度,隻要跨過關口!

“將軍,這榆棗關竟無人守候!”有人大喊,聲音有些興奮,“咱們不用衝關了!”

蕭風卻心中一涼,總有種說不出的預感。

卻正好聽到旁邊的元瑾也大喝一聲:“不好,快停下!”

蕭風立刻勒馬站住,喝令手下倒退。卻看到前方那些荒廢的宅屋之間,果然冒出了不少人。為首的正是高騎在馬上的朱槙。他身穿玄色勁裝,可能是完全不需要任何偽裝了,他的英俊中又有幾分邪異,看著蕭風淡淡地道:“蕭大人,沙場久彆,你可是彆來無恙?”

朱槙竟先他們一步,到了榆棗關!

蕭風皺了皺眉,他們比不得朱槙,他一路過來可以在驛站換馬。但他們一人隻有一匹馬,不敢讓馬不休息,怕就是這個空檔讓朱槙趕上來了。若不是元瑾發現端倪,他們已經陷入朱槙的包圍了。

“上次見靖王殿下時我正要被發配充軍,如今我自然是無恙的。”蕭風說著含蓄一頓,“隻是靖王殿下千辛萬苦為朱楠取得皇位,卻仍然被他所算計,而今退回山西,恐怕才算是有恙了。”

朱槙的目光卻落在了元瑾身上。她竟然是會騎馬的,單獨騎在一匹略小的馬上,站在蕭風身後看著他。看來她的確是有很多事瞞著他,一點也不像表麵所表現的那樣乖巧。也是,她能在自己身邊蟄伏這麼久,這可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

朱槙的情緒並未被蕭風煽動,而是繼續說:“當初就是你大哥,在我麵前也要恭讓三分。怎的你反倒如此猖狂。真當我這山西,是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麼?”

當初蕭進在世時,的確對朱槙有所忌憚。能斬殺寧夏總兵,攻下土默特的人自然不簡單!爾後的無數次戰役,也證明了這一點。

蕭風見朱槙未被激怒,也暗道不好辦。若是遇上顧珩,他們還有衝擊之力。眼下朱槙堵住榆棗關,他們想要衝關口就是癡人說夢。若此時背後再來軍隊,便是形如甕中捉鱉了。

憑朱槙的性格,他會考慮不到這一點嗎?

元瑾則突然抬起頭,道:“彆硬衝,往左撤走高洪口!”

高洪口亦是關口,去榆棗關不遠。隻是因榆棗關把守較少,他們之前才選擇此處。現在朱槙帶人把住榆棗關,高洪口勢必薄弱!蕭風聽後立刻一拉韁繩,帶眾人朝著左側奔突而去。他們本就未中埋伏,又突然朝左撤離,朱槙的軍隊措手不及。朱槙冷聲道:“給我追!”他也立刻策馬追了上來。

而元瑾這時候則和蕭風對視了一眼。

六月末的荒野,天氣乾燥,元瑾他們一躍至丘陵的高處時,回望朱槙。

這時候元瑾策馬上前,對朱槙笑了笑:“殿下,您還是彆追了吧。”

她的神色出奇的平靜,讓朱槙頓時有了幾分不好的預感。他正要策馬上前,隻見突然,這草野荒林之間就燃起了大火,火勢也出奇詭異,竟然自上而下蔓延開來,瞬間就將他們包裹席卷。

火舌突地躥起一丈高,火氣的熱浪逼得他的馬倒退了好幾步,其餘的馬也被火勢感染,竟不顧主人呼喝地後退。

他們這是在下風口,火勢蔓延得非常快,竟幾下就將他們逼得越發後退。

朱槙立刻聞到了空氣中火油的味道。

火攻,當年,在崇善寺的時候,這還是他教她的,對付他的方法。竟然現在立刻被她給活學活用,用到了他身上來。

朱槙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抬頭看向元瑾:“這是你早就準備好的?”

這不會是蕭風的計謀,蕭風正統行軍打仗出身,沒有這麼的詭計多端。

元瑾卻不回答,隻是一笑:“朱槙,再見了。”

看著她轉身離去,朱槙略微低頭,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隨之眼神一厲,竟不顧眼前蔓延的大火,策馬踏過熊熊的烈火,追了上去。

元瑾跟在蕭風等人身後策馬而去。心料如此大火,他應該不會再追來了。便趁著這個時間趕緊往前潰逃。誰知她身後突然擦過猛烈的風聲。還沒等元瑾反應過來,那人已經在接近她的瞬間一腳蹬住她的腳蹬,落到了她的後麵,緊緊地控製住了她的馬匹。他身上的熱度灼熱得燙人。

是朱槙,他竟然不顧烈火,追上來了!

他鉗製住自己無法動彈,元瑾回頭死命地瞪他。朱槙卻是冷笑,在她耳邊說:“怎麼,剛才想燒死我?”

感覺到她的掙紮,朱槙緊緊將她按住,繼續道:“你怎的如此狠心,殺了我你便要守寡,你就這麼想守寡嗎?”

元瑾氣急:“誰要給你守寡了,你死了我正好高興!”

朱槙抱住她的身軀,懷中這個人是如此的詭計多端,狡詐心狠,就連說話都這麼毒。

“為什麼?”朱槙在她耳邊問,熾熱的呼吸就撲在她的耳朵上。她整個人都陷入這個男人的懷抱中,聽到他繼續問,“你不僅背叛我,還三番四次的逃跑,究竟是為什麼,告訴我。這絕不隻是因為你弟弟,你必須告訴我!”

前麵的人已經發現了元瑾被製住,立刻策馬來圍攻朱槙。

元瑾道,“朱槙,你在榆棗關的糧草庫也被我倒了火油,你再不回去看看,恐怕軍馬入冬就要挨餓了。”

朱槙緊緊地掐著她的下巴,逼她看著自己。這時候他的嘴角仍然有笑容,但是語氣卻很冷酷:“知不知道我現在想乾什麼?”

她並不想知道。

朱槙繼續說:“我想把你抓回去,關在個屋子裡,日夜懲罰你。”

叫她說不出這些刻薄的話來,叫她隻能順從自己。

雖然知道他現在不可能做到,但元瑾仍然覺得尾脊骨躥起一股戰栗,竟然想起那夜的場景。

她人生中首次經曆這樣的事,欲-望的狂亂和索求的無度。

“朱槙,你……”元瑾欲言又止,她看到朱槙的衣袍角有被火燒過的痕跡,知道他必然是十分在乎,否則絕不會這樣以身犯險。但是她不能告訴他真相,告訴他又能改變什麼。

這時候蕭風已經帶著人拔劍追了過來,朱槙抬頭一見,知道他不能再呆下去了,這次是他輕敵了,沒想到元瑾竟這樣的詭計多端。

他的人被留在了火勢之下。他的戰馬又在跨過火的時候受了傷,而朱槙也沒料到,薛元瑾這匹馬恐怕是在集市上買來的小馬,根本承不住兩人,他無法用這匹,再把元瑾帶回去。

這馬身已經有些顫抖了。若是他此時還不離去,下場很可能是被抓。他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低沉道:“彆以為我放過你了,我立刻,就會來抓你。”

反正他總會,再將她抓到手上的,很快。

朱槙說完,伸手一攬她的腰,瞬間將她下了馬。終是策馬回奔。

蕭風過來後,一把將元瑾扶上自己的馬。沒有停頓,繼續帶著人往前跑。生怕火勢已儘,朱槙的人會追上來。

但他看著元瑾回望了好幾次,也覺得有一絲不對。臉色一沉道:“阿沅,你難道是對那靖王……”

阿沅還年輕,又和靖王那樣的人物長期相處,難道真的不會愛上他嗎?蕭風非常不希望如此。

“不會。”元瑾淡淡地道,閉上了眼睛。

蕭風隻看了她平靜的麵容一眼,沒有再問。

在她閉目沉思的時候,馬匹已經衝破了關口,朝著她未知的京城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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