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1 / 2)

丹陽縣主 聞檀 13096 字 10個月前

第67章

顧珩重新地閉了閉眼睛。

不行, 他不能被這麼蠱惑,這件事還有疑點, 他們完全可以串通一氣來戲弄他。

況且就算真是如此,他這個時候也不能亂了方寸。他現在應該做的,是抓住這兩個人。隻要抓住了這兩個人回去逼問, 那什麼問不出來。到時候便能知道真假了。

是他魔障了!

他突然睜開了眼睛,眼中的猩紅仍然沒有退去,厲喝一聲:“給我抓住他們!”

顧珩最後還是清醒過來了!

元瑾看了蕭風一眼, 他似乎早有準備向她點頭示意。帶的人立刻與顧珩的人纏鬥起來, 而蕭風拉著元瑾兩步迅速走到馬廄旁,將元瑾送上了馬, 自己也翻身上了馬。

門外就是重重守衛, 蕭風卻根本不顧這個。而是低聲對元瑾說:“把馬鞍抓緊了。”

元瑾聽他的抓緊話了馬鞍。同時,蕭風一勒韁繩的同時一夾馬腿。馬嘶地立刻向前衝去。

顧珩一看暗道不妙, 想帶人上前阻攔。但那馬竟然助跑之後, 竟然身姿矯健地一躍衝過了院牆, 落在了地上。沒有任何停頓地立刻向前衝去。

他們竟然連前門都不走!

顧珩立刻帶著人想追過去, 而他又看到,那馬在不遠處停下來了。

馬掉頭過來, 薛元瑾看著他,淡淡地道:“魏侯爺, 我們這便要走了, 我最後隻有一句話告訴你。你可知道, 靖王其實早已知道, 你一直在找的那個女子就是丹陽縣主。”

顧珩一愣,心頭也隨之一震,但卻仍然冷冷道:“你以為我會信嗎?”

元瑾卻隻是一笑:“侯爺回去問問便知,儘可不信吧。”

說完之後她才向蕭風點頭。

蕭風一勒韁繩,那馬又飛快地奔跑起來,很快就從山坡上消失了。

剩下的人見蕭風走了,也不再戀戰,紛紛上了戰馬準備殺出一條血路。隻是有些人死在了軍隊的圍攻中,另一些卻成功突圍,追在蕭風後麵遠去了。

顧珩的親兵見攔截不成,跑過來問顧珩:“殿下,逃走了二十三人,咱們……可需要追捕?”

但是顧珩卻久久地不說話。

親兵小聲提醒:“侯爺?”

顧珩淡漠地道:“傳話告訴殿下,就說他們往榆棗關的方向去了。”

“那……咱們不追?”親兵遲疑,明明他們現在追擊更方便。這時候若是不追,靖王殿下知道了是肯定會怪罪的。

“我還有一件要事處理。”顧珩道,“你立刻去附近找個畫師來,再把曾經在慈寧宮當過差的鬆統領找過來,我有事要吩咐他。”

“侯爺!”親兵還是忍不住勸道,“他們並沒有跑多遠,雖領頭的騎的是大宛駒,但剩下的人並不足為懼。咱們若是抓住了他們……”

他話剛說到這裡,卻看到侯爺突然轉過身來,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口,語氣淩厲而冰冷地道:“我說不追了,現在就去請畫師,你明白了嗎!”

親兵跟了顧珩這麼久,還是頭一次看到他這樣發脾氣。顧珩的雙目仍然泛紅,竟然有種瘋狂之意。

“……是!”親兵自然不敢再違逆他,立刻小跑著去吩咐話了。

元瑾一行人沒有停歇,直到跑到了一處李子林才停下來。

夏末正是李子成熟的時候,枝頭上掛著累累的紫色果實,大家也口渴了,便不少人去摘李子吃。蕭風則見天色不早了,馬也跑累了,就命令在這裡紮營休息一會兒。否則馬匹會支撐不住。

他們在地上燃起篝火,除了蕭風外,其餘人都去打獵了。元瑾才起身看著蕭風,方才情形危急,她都來不及和他說說話。

但這時候四下無人了,看著他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隻覺得滄海桑田,所有的言語都化成了堵塞在喉嚨的哽咽,化作心中湧不出來的熱流。讓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害怕自己一張口就會忍不住。

蕭風卻露出了她熟悉的笑容,輕聲說:“怎麼我的阿沅,像傻子一般的看著我。”

隻他這一句話,元瑾的眼淚就突然湧上來,她震驚地看著蕭風。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覺得喉嚨哽得厲害。勉強地說:“你怎麼會知……你怎麼……”

“五叔什麼不知道。”蕭風說,“阿沅,五叔回來了。你再也不會是……孤單一人了。”

元瑾竟一時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撲進他的懷裡,終於忍不住痛哭起來。

蕭風也將她緊緊摟著,將懷裡的柔軟身軀緊緊抱著,他輕輕地哄她,而元瑾則放聲大哭。她什麼也不說,就隻是哭。

蕭風知道她其實痛苦到了極致,她肯定以為蕭家人都已經死了,她再怎麼聰明堅韌,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少女。得知家人儘亡,家族儘毀,曾經那些疼愛她保護她的人化為飛灰,她隻能自己堅撐。而在看到親人的時候,這種堅撐突然如冰雪消融。她可以在沒有親人的時候堅強很久,但是一看到他卻終於忍不住崩潰痛哭。

阿沅之前是個多麼堅毅的姑娘,他深有體會,能讓她哭成這樣,再想到兩人之前所經曆遭遇的一切。蕭風心裡充滿了心疼,他隻是不斷地撫摸她的頭發安慰她:“不要哭了……都已經好了,都過去了……”

“他們都死了……”元瑾緊緊捏著他的衣襟,哭聲帶著抽噎,“五叔,他們都沒有了啊……”

“我知道。”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我以為隻有我了……”

“五叔也知道。”

蕭風不停地安慰著她,元瑾雖然跟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卻是從小被他們寵大的,他們幾個兄弟底下唯一的嫡女,怎能不寵。她應該要軟弱一些的,她撐了這麼久了,可以軟弱的。

元瑾發泄之後卻冷靜下來,她其實不是那種喜歡撒嬌示弱的人。發現自己竟將蕭風的衣裳哭濕了一大片之後,就又有些不好意思。倒不是因為與他親近,兩人自小玩得好,蕭風曾用脖子駝著她騎大馬,還在她不聽話的時候,一把將她抱起來就跑,不理會她的吱哇亂叫,她怎會因為這個不好意思。她是因為自己少見的軟弱。

以前跟蕭風一起玩,就是從樹上摔下來,她的第一反應也不是哭,而是去踹他一腳。因為他沒接住自己……

不過這都是小事,元瑾立刻問蕭風,是怎麼看出自己的。

蕭風苦笑:“是那份名單。”

他說的是元瑾曾經讓徐先生交給他的名單。

“我很早就知道蕭家有這股勢力在,但是家族中隻有一個人知道,就是大姐,連你父親都是不知道的。”蕭風說,“我一開始以為是大姐沒有死,但是又得知,這是出自一個年輕姑娘之手,我便開始懷疑是你。”他眼神愈漸深沉,“這個姑娘一切的行為做事方式,都與你的習慣符合,隻是年歲什麼的完全對不上,我也隻是半信半疑。”

蕭風看向她:“直到我剛才遇到你。”

“你的語言神態是不會變的,我越看就越懷疑。而當然我真正懷疑,是在你和顧珩說那些話的時候。”蕭風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阿沅生性謹慎,絕不會將這些事告訴旁人知道。並且她在山西的那段時間,從未出過大哥的駐地,又怎麼會遇到什麼小姑娘將這些事告訴她呢。這樣推測來,隻有一個解釋,便是你就是阿沅。當然,我最後真正確認,還是在你撲過來的時候了。隻有阿沅才會這般撲我。”

“雖不知你為何會變成這般,但我知道你就是阿沅。”蕭風說著看她。

元瑾也笑了笑,他不刨根問底也好,否則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她的目光落在了蕭風臉上,又皺了皺眉。

“你這臉上的傷……”元瑾伸手想去摸一摸。“還有你的聲音怎麼……”

蕭風卻彆開頭,錯過了她的手。

他頓了頓,似乎也不知道怎麼說:“能留下一條性命已是萬幸了,阿沅,不要過問了。”

看著自己一貫談笑風生,幽默風趣的五叔變成這樣,元瑾心中也一痛。他要經曆多少苦痛,才能平淡地講出這一番話。他其實遠比自己更痛苦吧,她一覺醒來異變都已發生,而蕭風卻是實打實的經曆了這一切。

“罷了,不說這些了。”蕭風盯著她,嚴厲地道,“我還想問你,為什麼會嫁給朱槙?”

元瑾沒料到他突然提到這個,嘴角微抿:“五叔,我是為了……”

“不論你是為了什麼!”蕭風打斷了她的話,“他發現了你的身份,你還能活命嗎?就算你想為大哥他們報仇,也不能如此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你若有個閃失,我怎麼同他們交代!”

原來他是明白自己要做什麼,擔心自己的安危。

她眼眶一紅,又要辯解。

“當我不知道,你曾為了大姐刺殺他五次,你以為他真的不記恨你?”蕭風說,“我這次來,就是要把你帶回京城的。從此後你就離朱槙遠點,此人極善權謀軍政,你不能應付。”

蕭風都將話說到這個地步了,她還能說什麼。

蕭風見她眼眶紅了,又緩和了語氣道:“總之,既然我回來了,接下來這一切都由我接手,你好生休息就是。”

元瑾知道,蕭風是想擔負起蕭家男人的責任,不想再把這一切給她扛著。

但是,蕭家的女眷,也從來不是無能之輩啊。

元瑾苦笑道:“五叔,恐怕這是不行的。”她繼續說,“您一個人是戰勝不了朱槙的。加上我或許還有可能。”

蕭風的確是蕭家除了父親外,行軍作戰最有天分的一個人,但是跟朱槙比可能還要差一些。

蕭風看了她一會兒,隻能歎氣。

元瑾從來不是那個,會躲在他背後任他保護的人。

這時候正好打獵的人回來了,在篝火上烤熟了兔子、野雞等物,隻灑了一點鹽,吃起來就很鮮美了。

蕭風遞給她一個烤好的雞腿:“罷了,這些都回去再說。眼下我們還在山西境內,朱槙肯定是在追捕你吧?明天就到榆棗關了,隻要過了關,他便不能再追上來了。”

過了榆棗關應該就是聞玉如今的地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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