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蒼第一眼看到嚴戈的照片,就對這個人起了濃烈的興趣與征服欲。
照片是藍底一寸的免冠證件照,看的出來已經有些年頭,但顯然持有者將它保管得很好,照片沒有一絲損壞。主人公看起來十八歲左右的年紀,穿著軍綠色製服,剃著利落的板寸,下巴微微揚起,襯托著他眼神中的幾分不耐煩,像是在告訴全世界他是有多麼桀驁不馴一樣。
在這略顯簡陋的會客廳中,隻有兩張兩米長的沙發,兩張沙發之間放著一張木茶幾,茶幾上放著兩個裝著白開水的玻璃杯。而此時,店主黎蒼和他的客人正麵對麵坐著。
坐在黎蒼對麵的男人名叫熊石毅,是一名哨兵。他看黎蒼注視著手中那張照片沉默不語,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心頓時就開始打退堂鼓了。
他緊張地伸手在大腿的褲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看起來有幾分欲言又止。他心裡已經開始為自己先前一時的衝動而感到懊悔了。
自己怎麼能對一個這麼珍貴的向導提出這麼無禮的請求?仔細想想,是個正常的向導都不可能會答應這種事情的。幫一個有病的哨兵做精神疏導也就算了,在這個過程中還要做好可能會被攻擊至重傷的準備。更何況,做這件事能夠得到的報償幾乎等於沒有。
每當想到這裡,熊石毅內心就忍不住陷入低沉與傷心之中。
假如今天哨兵和向導的地位待遇還和以前一樣,他就不會因為拿不出足夠豐富的報償付給一位向導而感到自卑,更不會四處求助無門,將主意打到了麵前這位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店主身上。
此時他雖然有些後悔,但是卻深知無論如何自己最終還是會開這個口的。畢竟那曾經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知道您肯定會拒絕的,雖然您願意無私為周圍的哨兵們做精神疏導,但是這件事說到底還是太為難您了。實在很抱歉,明知道您會感到為難,但我還是冒昧地說出了口,可是我是真的沒辦法了。他救過我的命,如果拿走我的命能夠幫他,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地去赴死。
“可是現在要這樣為難您這樣一位向導,簡直比要了
我的命還要讓我難受……對不起,他是和我一起經曆過生死的戰友,所以我無法完美地控製自己的情緒。現在我說話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請您不要介意,我在這裡給您道歉,真的,對不起……”
“我很想乾脆利落地說一句,我答應了。不過……”黎蒼微微傾身將手上的照片放到茶幾上,同時摘下了金絲邊眼鏡放在玻璃杯旁邊,身體向後靠,修長的大腿隨意地搭在另一隻腿上,同時雙手交叉放置在大腿上,用溫和的表情注視著麵前的哨兵,正要繼續,對麵的人便搶先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我明白的,明白的,我能夠理解您,也決不會因為您的拒絕而怪您。您是個好向導,真的很感謝您願意聽我嘮叨完這些,我這就離開,真的打擾了……”熊石毅起身鞠了深深的一躬,轉身正要走,就聽到身後向導溫和的語調。
“我有說我要拒絕嗎?”
“啊?”熊石毅轉身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頓時局促了起來,“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您是要答應?我以為您剛才的話就是拒絕的意思了。”
黎蒼望著對方直白地道:“我對這個哨兵很感興趣,不過畢竟我對他什麼都不了解,就這樣貿然答應的話,未免顯得我不負責任。所以我希望,現在你能夠坐下來喝一口水,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之後我們再慢慢談。”
“唉!好、好、好。”熊石毅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來就開口請求對方救人,但到現在卻什麼關鍵信息也沒有告訴對方。想到自己在一位向導麵前表現出這麼不成熟的一麵,頓時感到臉上臊得慌。
他局促地坐回黎蒼對麵的沙發上,雙腿並攏,後背挺得筆直,雙手規矩地放在膝蓋上。每當緊張的時候,他就會不自覺地遵從以前在隊伍中的行動方式,那是刻在他骨血中的東西。
可望著麵前這位向導英俊的臉龐,他憋了一會兒,才終於有些結結巴巴地道:“向導先生,您想要了解些什麼?”
“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黎蒼。請問該如何稱呼您?”
“不不不,不用這麼客氣,我叫熊石毅,黎蒼先生,如果不介意,我就這麼稱呼您?我是從朋友那裡打聽到您的存在才特
地來找您的。”
“我當然不介意,熊石毅先生,那現在就讓我們進入正題吧,”黎蒼瞥了一眼茶幾上的一寸照,望著對方道,“你跟我說照片上的這個人吧,他現在是什麼情況?具體是哪裡出了問題?畢竟得知道症狀,我這個向導也才好對症下藥不是?”
熊石毅連連點頭,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才終於開口說起照片的主人公——嚴戈。
“他叫嚴戈,五歲時就已經覺醒了,很早就已經在接受職業哨兵的訓練,到十四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服役,是部隊裡麵出了名的天才哨兵。可以說在他二十五歲之前的人生,就是順風順水肆意張揚的,從沒有遇到過什麼挫折。”
黎蒼捕捉到對方話中的年齡信息,才想起照片上的人如今肯定已經不是照片上十八歲出頭的年紀了。心裡頓時有幾分微弱失望:“他現在幾歲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現在應該有二十七八了,有什麼問題嗎?”熊石毅小心地看著他的表情,生怕自己說錯什麼話會引起黎蒼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