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清晨五點半，小芽就被老媽楚芸慧給從被窩裡提溜出來了。 閉著眼睛刷牙洗臉，站在父母跟前拜年，小芽兄妹兩個各自得到兩個厚厚的紅包。再吃了老媽一早起來現包現煮的素餡餃子，他們就要穿戴一新地去拜年了。 為什麼要吃素餡餃子呢？這個就是博大精深的華國文化的魅力了。 民間普遍的說法呢，大年初一吃了素餡的水餃，那麼家裡一年到頭都會素素淨淨的。 其實要小芽說，家裡日子過得素淨不素淨，完全取決於家裡有沒有難纏愛惹事的人，跟初一吃什麼餡的餃子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她家可是每年都吃素餡餃子，怎麼奶奶整天還鬨騰得那麼厲害呢？ …… 村子不大，幾乎一個村裡的人都是七拐八拐的親戚，見麵自是要互相恭賀一番，等小芽她們突破重圍來到奶奶家，覺得臉都僵了。 一半是凍的，一半是笑的。 奶奶沒有出門，在堂屋正中擺了後背高高的大椅子，她就坐在那裡接受村裡小輩來依次拜年。 看到小芽他們進來，老太太臉上的笑意稍減，但仍舊和和氣氣的指著一旁矮桌上的瓜子糖果讓小芽和哥哥吃。 張建軍和楚芸慧帶著兒女走到房子中央，恭恭敬敬的跟老太太磕頭拜年，小芽則一改往日的犀利語調，向她說了許多吉祥話，哄得老太太的臉色更好了。 她從兜裡掏出兩張紅色的一塊錢鈔票，塞在張小芽兄妹的手中，又指著旁邊的矮凳讓兒子媳婦坐下，十足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輩姿態。 小芽接過自己的那份壓歲錢，放進了衣兜裡，張小林也是如此。看到桌上擺的糕點正是爸爸前兩天送來的，小芽伸手拿了個芝麻糖棍就開吃，順手給哥哥塞了一把瓜子。 不到五分鐘，張建業一家也過來了，磕頭拜年之後，老太太照舊給了兩個孫女每人一塊的壓歲錢。 老太太雖然看重孫子，但她還是個明白的，至少壓歲錢一視同仁。若是壓歲錢分成兩樣給，她那個愛計較的二兒媳絕對能從年頭嘮叨到年尾! 張小慧和張小娟拿到壓歲錢，怯怯地朝著程靈芳的方向看了看，又轉頭看向張建業，末了還是乖乖把錢交到了程靈芳的手裡。 接過錢的程靈芳一句話沒跟兩個孩子說，就拉著張建業坐在了哥哥嫂子旁邊，剩下兩個孩子孤零零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做什麼。 還是小芽看不過去，起身拉著兩姐妹坐到了張小林旁邊，又拿了桌上的糕點讓兩個人吃。 看到自己兩個閨女那拘謹的樣子，程靈芳不止不心疼，還麵帶不屑，“瞧小慧小娟畏畏縮縮那個熊樣兒!渾身上下一股子小家子氣，女孩就是不行，不如男孩子闖實，瞧你家小林，坐在那裡落落大方地，讓人看著就高興!” 她的聲音不小，兩個孩子正好聽到，明顯瑟縮了一下，被莫名誇讚的張小林也縮了縮肩膀，及時斂去了忽然而至的詭異感，才勉強保持住了自己的一臉淡笑。 不過對自己的這兩個堂妹，他卻有點兒覺得抱歉，隻能推了推裝著水果糖的盤子，示意小芽抓給她們一些。 “她二嬸你可彆這麼說，女孩子可比男孩子貼心多了，小芽在家裡知道幫我掃地刷碗什麼的，小林就不樂意乾那些。你家小慧小娟人可比我家小芽還勤快呢！你呀，就等著以後享福吧！”楚芸慧不讚同道。 “就是，二嬸，我媽整天嫌我懶，要我跟著小慧小娟學學呢！”小芽也跟著說，心裡卻對二嬸這樣的作為十分不喜。 就算是重男輕女，也沒二嬸這樣的，就因為不是男孩，在她眼裡兩個堂妹簡直就是沒一點可取之處了。 想到再過一年就到來的堂弟，張小芽心中冷哼，整天看重兒子，最後又能在兒子跟前討到什麼好？ “嫂子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程靈芳被小芽母女二人的雙簧弄得有些臉色不虞，撇嘴悻悻道。 最看不慣那些有兒子的人，在自己跟前說閨女有多好多貼心了，閨女這麼好，也沒見你們隻要閨女，不要兒子呀！ 切！虛偽! 被弟媳這樣一懟，楚芸慧也氣的不行，想到她隻要一提起男孩，就憤世嫉俗的模樣，暗自搖頭。多說多錯少說少錯，索性閉上嘴不再說話，屋裡的氣氛變得有些凝滯。 好在不一會兒，又進來一波過來拜年的人，乾脆站起身幫忙招呼客人去了。 …… 屋裡待著挺沒勁的，張小芽沒半個小時就待不住了，拉了哥哥張小林和兩個堂妹，去了後山那裡玩。 後山有好大一片空地，因為土層太薄不適合耕種，底下儘是石塊不好打地基，也不適合蓋房，所以一直閒置，漸漸成了村裡小孩子嬉戲的樂園。 這會兒空地上已經聚集了十幾個孩子，正在放鞭炮玩。隻見他們手裡大多拿著一根正燃著的香，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已經從大盤上拆開的鞭炮放在空地上，上麵蓋上把土，伸出拿香的手小心翼翼點燃，再快速遠離，並捂上耳朵。 ‘砰!砰!’鞭炮聲不時響起，被炸飛的泥土迸濺到哪個人的新衣上，就會惹來對方的驚呼，小夥伴兒嘻嘻哈哈的笑聲也隨之而來，小芽看的津津有味。 “小林，過來一起玩啊！”有人招呼道，小芽轉頭看去，是哥哥的發小，張繼勇，小名柱子。 “好啊！不過我沒鞭炮，柱子你得先借我。”張小林痛快答應。 “這有什麼？快過來!”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張小林沒忘了身邊的三個妹妹，卻得到了她們三個一致的拒絕。 “我們在這裡看你玩就行，哥你要注意安全啊！” “放心吧！” …… 看了一會兒，小芽漸漸覺得沒意思了，就轉頭問旁邊一直興致缺缺的兩姐妹：“這裡沒什麼好玩的，我們去村頭小賣部那裡去看看吧？” “不，不了，這裡挺好的。”張小慧張小娟眼中同時閃過亮光，卻又同時黯淡下去，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才由張小慧開口拒絕。 因為她們手裡根本沒一分錢。 “咱們就是去看看，又不買東西。”知道兩姐妹的窘狀，張小芽特彆強調道。 “要不，就去看看？”果然，兩姐妹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