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有誰進來過?”她麵色鐵青地問燕笑。
燕笑被她刀子似的目光嚇到,噗通一聲跪下道:“太後,方才奴婢一直守在殿外,隻有張公公出去了,並無旁人進來過。”
慕容瑛將紙條捏成一團,額角青筋賁起,厲聲道:“快去找,把張昌宗給哀家找回來!”
“是。”燕笑忙不迭地起身,到外殿組織人手去找張昌宗。
甘露殿外,郭晴林來到麵色不虞的閆旭川身邊,道:“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閆旭川昂首看著遠處,冷淡道:“你好似幸災樂禍得很。”
郭晴林道:“閆衛尉此言差矣,以你我的關係,你倒黴,我又怎會幸災樂禍呢?就事論事,那人既然能把一個昏迷的太監弄到樹上,那麼翻過長樂宮的宮牆隻怕也不是什麼難事。我是擔心,此番搜宮,搜不出陛下想要的結果,而閆衛尉你又要承受雷霆之怒了。”
“郭公公既然如此同情在下,不知可有什麼妙法可助在下躲過此劫?”閆旭川側過臉瞥了他一眼。
郭晴林笑道:“其實認真說來,那人並未傷人,是不是刺客還得兩說,是故就算閆衛尉你沒能抓到他,陛下也沒有理由嚴懲你,最多斥責兩句也就罷了。可若是那人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殺了人,還跑掉了,閆衛尉你的官,隻怕就真的是做到頭了。”
閆旭川看著他,蹙眉問:“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隻不過夜巡隊那五名衛士中的乃是毒-藥,並非迷-藥。太醫院的許大夫已經在陛下麵前幫你遮掩過了,餘下的,就看你了。”郭晴林臂上搭著拂塵,一派雲淡風輕。
閆旭川麵色一沉,轉身便走。
“閆衛尉,上次你在陛下麵前以官職為我擔保一事,咱倆,扯平了。”郭晴林在他身後悠悠道。
甘露殿內殿,慕容泓坐在榻沿上,看著站在他麵前垂頭耷腦的長安,道:“是你自己鑽去樹後的。”
長安點點頭。
“為何?”
長安小心地覷他一眼,道:“奴才隻想跟您開個玩笑罷了。”
慕容泓看著她不說話,隻目光越來越尖銳。
長安見他不信,自覺沒必要在這等小事上惹他生氣,遂雙肩一垮,小聲道:“奴才老實交代。您說要去園子裡尋花,奴才找了那麼多種花您都說不是,奴才以為您是因為奴才打呼的事想要借機捉弄奴才,這才躲起來想嚇您一跳的。奴才也沒想到那園子裡居然還藏著彆人啊。”
慕容泓聞言,一聲不吭站起身就往外走,長安回身看著他,不知他又想做什麼。
慕容泓走了幾步不聞身後有動靜,回過身虎著臉道:“還不跟上來!”
長安踩著小碎步跑到他身邊。
慕容泓繼續往殿外去。
郭晴林褚翔等人見他要出去,正欲跟上,慕容泓道:“不必跟著。”如今宮中四處都是衛尉所的人,想來那人即便還在長樂宮中,也不敢出來亂竄。
慕容泓從長福手裡拿過燈籠,徑直往殿後的花園去了。
他走得很快,披散的長發在月光下揚起飄逸的弧度,襯著那如浪翻卷的銀白色披風交織出夢一般的華美綺麗。其人其景,竟讓長安想起了張大千先生的潑墨山水圖,滿紙煙雲匠心獨運,美得不可方物。
慕容泓提著燈籠來到殿後小花園,兩次停下來細聞花香,第三次便停在了一叢花木前。
長安走過去一看,那花她卻認得,含笑,她高中校園裡就有這花,香氣與一般花香不太一樣,馥鬱甜馨卻不膩人。瞧那花色潔白,當是剛開不久,因為這花開時間長了,顏色會變黃,且花瓣邊緣會染上紫暈色。
“朕聞見的,便是此花的香氣。”慕容泓道。
“既然您如此輕易便找到了它,那為何……”長安本想問“那為何方才卻跟奴才遍尋不著呢?”話說一半心中卻猛然覺悟,這月夜挑燈尋花,與高中時小情侶偷偷摸摸逛操場其實是一個意思。在成年人看來,這樣的事十足無聊,然而對於情愫暗生卻又不知如何表達的少年人來說,隻要能與喜歡的人呆在一起,彼此間那酸酸甜甜的氣氛才是重點,至於在這種氣氛下兩人究竟在做什麼,則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隻可惜這種單純到幼稚的感情就算對於上輩子的長安而言,也已是太過久遠以至於近乎已被塵封的事了,更遑論眼下還隔了一輩子。
她的話沒說完,但餘下那半句基本上也用不著說出來了。
慕容泓怔了一怔之後,忽然扭頭就往甘露殿的方向走去。
長安看著他健步如飛,心道:完了,傲嬌帝又惱羞成怒了。
彆看這廝長了副弱雞小受的貌,卻有一顆如假包換的霸道總裁心啊!
長安想想就覺著無力,兩輩子加起來她今年都四十多歲了,不過披了個少年的皮囊而已,不拿怪阿姨的目光去歪歪他已經很不錯了,難不成還指望她能與他來場連嘴都不親的山楂樹之戀?還是饒了她!
長信宮,燕笑帶著宮女太監尋遍了萬壽殿周圍都沒找到張昌宗,心知不對,一邊派人去宮門上問一邊上報慕容瑛。
慕容瑛將張昌宗留在身邊一是為了玩弄,二就是想利用他向她的政敵傳遞一些假消息而已,根本就沒有給他自由進出長信宮的權利。
所以宮門守衛說半個時辰前曾有一名太監想出去,但因為拿不出令牌,是以他們沒有放行。根據他們對那太監的容貌身形描述,確定是張昌宗無疑。
得到這個消息,慕容瑛麵色陰沉,雙眸中風雷滾滾,握緊了拳頭對燕笑道:“張昌宗留不得了,去叫寇蓉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嗯……昨天好像有人說今天要奮起的……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