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晦的表白(1 / 2)

女宦 江南梅萼 6049 字 8個月前

無囂還在甘露殿,長安不想去看他的毀容臉,便一個人坐在殿後小花園的涼亭內。

她心裡有些悶悶的難受,卻明白鐘羨如此反應,也在情理之中。一邊是相識不久善於演戲的太監,一邊是自幼相交性格單純的朋友,信誰護誰,還用選擇嗎?

演技出眾是種極好的生存手段,唯一的不好是,就算你付出真心了,旁人也不會相信那是真的。

想起真心二字,長安忍不住暗暗一哂,感覺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就算鐘羨人好,在眼下這種大環境下,一個太監,可能和太尉之子做朋友?更彆說兩人的價值觀和為人處世的標準天差地彆,平日裡說說笑笑時自然體現不出這種差彆來,但是,一旦遇事,矛盾立顯。

給陶行妹的那封信裡寫了什麼?不過就是讓陶行妹借著身份之便在參加各種宴會時注意一下有資格入宮選妃的那些天之驕女的性格愛好罷了,就算不為設局,陶行妹提前了解一下自己將來的競爭對手,又有何不好?之所以讓鐘羨幫忙轉交這封信,不過是相信他的人品,絕不會偷看,也不會泄露消息。若是托彆人轉交的話,就未必能如此放心了。

想不到她以為很簡單的一件事,倒讓她在他麵前自取其辱了。

他問她他鐘羨和彆人在她眼中有何不同,以前是不同的,但以後,真沒什麼不同了。

她不能再帶著上輩子的眼光來看人,以為兩個人隻要性格相投,不論身份地位,都能做朋友。動情越少受傷害的幾率就越小,友情從本質上來說,不也是一種情麼?上輩子都不需要的東西,這輩子更不需要。

長安發了一會兒呆後,估摸著無囂那老禿驢差不多也該走了,站起身正想回去,眸光無意中一轉,卻看到兩名侍女正在離涼亭不遠的花圃中除草,其中一人,正是萍兒。

看到萍兒,她自然就想起了長祿,繼而想起長祿的二哥。

細想想,她與鐘羨相識這麼久,好像一直是她有求於他,所以他會質疑她與他交往的動機,也無可厚非。總之,即便做不成朋友,也沒必要心存怨懟,他又不欠她的,誰能無緣無故幫人一輩子呢?

午膳後,慕容泓換了睡袍躺在軟榻上準備午睡,長安在他背後悄摸地將寫給陶行妹的那封信塞到他枕頭底下。

慕容泓閉著眼把手伸到枕下一摸,摸出那封信來,睜開雙眸看了一眼。見那封信沒能送出去,他唇角微微一彎,卻又立刻正了正臉色,翻個身看著長安道:“想不到你也有敗北的時候。”

長安在榻旁地上盤腿而坐,一臉滄桑道:“敗北算什麼?誰能保證一輩子不敗北呢?沒敗過兩次北的人生都不算完整的人生。”

慕容泓眼中剛有笑意漾起,長安又接著道:“便是陛下您,不也有被女人壓在身下的時候麼?”

慕容泓沒想起雪浪亭中的刺客,倒是想起被她壓過,當即神情一惱,拿著那信去長安腦門上敲了一下,斥道:“死奴才,你還敢說?”

長安訕笑,道:“奴才這不是怕給您留下心理陰影嗎?您放心,以後後宮的娘娘們即便壓您,也定然是溫溫柔柔地壓的,絕不會像那女刺客一樣麵目猙獰……”說到此處,見慕容泓要暴起,長安忙做投降狀討饒道“奴才不說了,陛下饒命!”

慕容泓氣鼓鼓地一翻身,不理她了。

長安見他頭發又從榻沿垂了下來,便又伸手過去捏住一縷輕扯了扯,道:“陛下。”

慕容泓伸手將自己的長發全都捋到胸前。

長安:“……”

“唉,失去了一個利用對象,陛下又不理奴才了,看來奴才的好日子,真的是過到頭了。”過了半晌,長安唉聲歎氣道。

慕容泓睜開眼。利用對象,她是說鐘羨?以鐘羨的品貌家世,在她眼裡隻是個利用對象?

他再次翻過身去,看著愁眉苦臉的長安,想著她素日的言行做派,有些遲疑道:“有時候,朕真的懷疑,你到底是不是……”

長安豎起手掌,斬釘截鐵道:“陛下您不用懷疑,奴才絕對不是!”

慕容泓一呆。

長安又嬉皮笑臉道:“奴才不過是投錯了胎而已。您看奴才從上到下,有哪一點像嗎?所以您千萬彆把奴才當女子看待,奴才怕影響您對女子的觀感。”

慕容泓:“……”他真是多此一問。

長信宮,寇蓉剛從尚春台那邊過來,正欲去萬壽殿向慕容瑛彙報情況,走到半路,忽一名太監從道旁竄了出來。

寇蓉見那太監是那晚幫著自己殺越龍的,心中不由一緊,揮退身後跟著的兩名宮女,與他一起去到避人處,蹙著眉道:“不是跟你說了,白天不要來找我嗎?”

那太監道:“寇管事,奴才也不想冒險來找您,可是,您看這個。”他從袖中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遞給寇蓉。

寇蓉展開一看,紙上隻有一句話:寇蓉,你識時務,我才會識時務。

落款日期是一個多月前。

寇蓉看著那個日期,細細一想,居然正好是她殺越龍的那一天。想起那夜在西寓所牆角一閃而逝的人影,她心中微微一沉,問那太監:“到底怎麼回事?”

“有人從窗口扔進來的,好在那時房裡就奴才一個人,奴才追出去也沒見著是誰扔的。”太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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