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身旁漸漸擁擠起來的水桶,長安興奮之情稍減,後知後覺地看了眼旁邊安靜如雞的慕容泓。
“陛下,要不奴才跟您換個位置?”見慕容泓的麵色比天色還要陰沉幾分,長安也是無奈了。明明兩人挨得這麼近,用的一樣的魚餌,他的釣竿還比她高級呢,緣何她釣了幾條他都釣不到一條?莫非某人的王八之氣已經側漏得連魚都不敢靠近了。
慕容泓:“哼!”靜坐不動。
長安:“……”為了不弄巧成拙,她默默地將沒有上餌的魚鉤扔進了湖裡。這次總算能陪他一起安靜如雞了。
過了片刻,慕容泓的浮標忽然動了。
長安眼尖,當即叫道:“陛下,快,您的魚上鉤了!”
慕容泓學著長安站起身來將魚竿用力往上挑。
長安一看那魚竿繃成一座橋狀,魚卻還未露出水麵,忙道:“陛下,是大魚,不能這樣直接抬竿,竿子可能會折斷!”
“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有魚上鉤,慕容泓自然不希望這時候發生竿子折斷這種掃興的事。
長安過去把住他的魚竿,一邊左右劃動一邊往後退道:“這樣之字形往上拖就好了。”
好容易將那條大魚拖到岸邊,長安握著魚竿回頭對慕容泓笑道:“陛下,您這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奴才釣這麼多條許是都比不上您這頭一條呢,可彆是把這池子裡的魚祖宗給釣上來了?”
慕容泓正了正臉色,掩著眸子裡那點顯而易見的得意,走到池子邊上把釣線往上拎,結果也不知看到什麼,竟唬得將手中釣線一扔轉身就走。
長安莫名其妙,問:“陛下,發生何事?”
慕容泓麵色難看,道:“不是魚。”
長安頭皮一麻,問:“不是魚,那是何物?”
慕容泓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微微側過身去,道:“不知道,朕沒看清。反正是黑乎乎的一團。”
看他那彆扭的模樣,長安心中又覺好笑又覺酸楚。初見,她就知道他是個膽小的孩子,隻不過在街上行走時被人抓了下鞋子就能嚇得哇哇大叫,要不是他叫得誇張,他身後的侍衛也不會過來踢她那一腳。
入宮後再見,當年那個膽小的孩子成了城府深沉心機難測的少年,謀劃人心取人性命都不在話下。然而他本質卻終究還是膽小的,怕血,怕蟲,怕打雷,怕這黑乎乎的不明物體。
隻不知這樣膽小的他,那日是以怎樣一副心性在甘露殿殺那刺客的。
長安知道被環境硬逼著壓抑自己的本性有多痛苦,也許這也是她對慕容泓無法徹底硬下心腸的另一個原因。她同情他,她不想看到他這樣苦的一個孩子最終還會遭遇悲劇。
若是他和她能一直這樣心無雜念地相互扶持著走下去,該有多好?
長安將慕容泓口中那團黑乎乎的東西拖上岸一看,竟然是個大王八。
“哈哈哈,陛下,是一隻鱉。”長安樂道。
慕容泓過來看了一眼,皺眉:“為何朕會釣到這東西?”
長安心道:因為您王八之氣側漏了唄!
“按道理來說,這釣到什麼是各憑運氣,不過您釣到這東西,卻不得不讓奴才想到一種可能。”長安一本正經道。
“什麼可能?”慕容泓問。
長安道:“這東西,可能是來找爹的。”
慕容泓一愣,隨即惱羞成怒,拿起一旁的釣竿道:“死奴才,你再說一遍?”
“陛下,奴才絕沒有罵您的意思,奴才隻是想到您是真龍天子,而龍生九子中的老六贔屭,不就長這鱉樣嗎?”長安忍著笑振振有詞地解釋道。
“就你會想!”慕容泓作勢要拿釣竿去抽長安。
長安忙往王八旁邊一蹲,縮著脖子討饒道:“好好,它其實是來找奴才認親的。陛下您看奴才縮著脖子的模樣,跟它有幾分相像嗎?”
慕容泓看了看那縮頭縮腦的奴才,再看看她身邊那腦袋縮進殼裡的鱉,旁的不說,一人一鱉那慫樣還真是如出一轍。
他想笑,卻又不想被這奴才看見,於是假做生氣地將魚竿往地上一扔,背過身去的瞬間,唇角卻早已忍不住地彎了上去。
“陛下,”長安忽然從他身旁探出頭來,將他偷笑的表情看了個一清二楚,道“您這一笑,天都晴了呢。”
慕容泓收斂笑意抬頭望天,見分明還是一片陰沉,遂將她的腦袋推開,斥道:“又胡說八道。”
長安道:“奴才說的,是奴才頭上這片天。”
慕容泓側過臉看她。
長安不笑,但晶亮的眸中卻笑意盈然。
慕容泓低眸看那鱉,頓了頓,複又微微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不會賣萌不會寫小劇場的烏梅強勢路過!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