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羨深知姚景硯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遂伸手舀了一湯匙湯,一本正經道:“說什麼?方才不是介紹過了麼?我表兄。”
“表兄?你騙鬼呢?彆說年紀看著不像,那臉,那手,皮膚嫩得都快能掐出水來了,而且這麼大了還沒有結喉,分明是個姑娘!”
“咳!咳咳!”鐘羨嗆到了,忙從懷中掏出帕子來捂嘴。
姚景硯在一旁拍著他的肩笑道:“看不出來啊文和,誰能想到你那麼正經一人,居然帶著個女扮男裝的姑娘出來吃飯呢?今天要不是遇見我們,還準備帶人去哪兒啊?”
鐘羨努力止住咳嗽,轉過臉看著姚景硯正色道:“你何曾見過吃相這麼豪放的姑娘?”
姚景硯看看桌上那堆殼,想起方才長安一手拽腿一手掀蓋將螃蟹一扯兩段的情景,再將這舉動與姑娘聯係在一起,霎時便覺汗毛一豎。
鐘羨察言觀色,見他似有幾分不確定了,便接著道:“我跟你說,我這表兄就是長相女氣了一些,脾氣可大,你方才那話要是叫他聽見,他大耳刮子抽你我可不管,你自找的。”
姚景硯半信半疑地琢磨了一陣,又側過臉看了看專心用餐的鐘羨,道:“不對呀,這吃相彆說女子,男子有這吃相的我也沒見過幾個。文和,你是不是在跟我打岔呢?心虛了?”
四樓雜物間,鄭道晗將劉瞻痛打了一頓,摔門而去。劉瞻鼻青臉腫地躺在地上直喘氣。
長安無聲無息地從藏身之處出來,先去門外往樓梯下麵看了看,確定沒人上來,這才回到雜物間向劉瞻走去。
劉瞻已是醉了,反應也比平時慢半拍,直到長安走到他身邊他才睜開眸子看了她一眼,見是生麵孔,便問:“你是何人?”
“劉公子,你還好?我是張公子的朋友,他方才見你被鄭公子扶走,唯恐出意外,於是叫我跟過來看看。”長安一邊說一邊蹲下-身扶他。
“張公子的朋友?你方才也在樓下?我怎麼好像沒見過你?”劉瞻雖是醉了行動遲緩,意識倒還保持著一絲清明。
長安微微一笑,道:“劉公子,我們見過的,不過不是在樓下,而是在粹園。”說到此處,她趁劉璋忙著想兩人見麵之事,突然一手捂住劉瞻的嘴一手拔下劉瞻冠上的金簪朝著他左邊胸口用力紮了幾下,隨後快速丟下他站到一旁。
鮮血很快從傷口破損處溢了出來,洇濕衣裳,進而流到了地上。看著那血流速度,長安確定自己紮到了要害,而劉瞻也不過在地上象征性地掙紮了幾下就不動了。
長安撿起鄭道晗被劉瞻抓下的香囊塞到劉瞻手裡,又檢查了一下現場,確定自己沒有遺落什麼東西之後,便迅速地離開了雜物間。
得益於她的小心與運氣,下樓的過程中並未遇見什麼人。當她終於踏上二樓的走廊時,她明白自己是不可能離開慕容泓的,至少現在不能。
近兩年的陪伴,近兩年的並肩作戰,慕容泓的目標早已在一定程度上成為了她的目標,慕容泓的喜怒哀樂也在一定程度上成為了她的喜怒哀樂,所以她方才殺劉瞻嫁禍輔國公府的人,那根本不是深思熟慮後定下的計劃,而是本能地行動。
借劉瞻之死牽扯出鄭家張家,進而將鄭張兩家的子弟通過劉瞻花錢請人替考之事大白於天下,對她來說有何裨益?
這是永遠不能見光的功勞,這隻是一種本能催生的產物,一種,因慕容泓而生的本能。
不管她是否喜歡慕容泓,她願意為了他的帝王霸業去殺人,而且越來越理所當然,越來越駕輕就熟,這是事實。
這就是她目前為自己選擇的生活方式,而且是完全自願的。
回到雅間,她迎著姚景硯探究的目光對鐘羨道:“阿羨,借一步說話。”
鐘羨見她麵色凝重,便出了雅間跟她走到過道儘頭的窗前。
“發生何事?”鐘羨問。
長安見左右無人,遂低聲道:“我與趙合也算老相識了,聽說他今日生辰,方才想上去跟他打聲招呼的,不想陰差陽錯之下意外聽見兩位公子在說話,兩人談及此番秋闈鄭家和張家的子弟是花錢通過那劉姓公子找人替考的。談話那兩人中間的一位就是鄭家子弟,他對自己的排名不滿意,與那劉姓公子發生爭執,然後就在四樓的雜物間將那劉姓公子給殺害了。”她一邊說一邊伸手捋了下被窗口吹進來的風拂亂的鬢發。
鐘羨目光在她袖口微微一凝,抬頭看著她問:“現場有鄭家子弟行凶的證據?”
長安:“……”她確實擔心凶案現場先被旁人發現的話,從輔國公府的人身上掉下的那枚香囊會被有心人拿走從而使輔國公府逃過一劫,所以才想讓鐘羨儘快控製住凶案現場,在官府的人到來之前負責保護現場,待官府的人到現場之後,還可以作為他們取證的旁證。有太尉公子在一旁親眼看著,官府的人便不敢在物證上做手腳。
但,鐘羨沒道理會突然這麼問啊。這根本不是聽到她那番陳述之後應該產生的正常反應。
她看著鐘羨有些發怔。
鐘羨卻沒再多言,隻微微垂下眼瞼,道一聲:“交給我。”說著轉身走了。
長安看出他情緒明顯低落下去了,有些不能理解。疑惑間眼前忽浮現出方才她抬手整理頭發時,他的目光曾在她袖口停駐過,她當即撩起袖子一看。
袖底粉色的鑲邊上有一點殷紅。
方才她動作雖快,但還是讓袖口沾上了劉瞻的一點血跡,而鐘羨,他發現了。
作者有話要說:修仙梅羞愧路過,親們晚安,好夢(づ ̄3 ̄)づ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