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喜驚了一跳,回身看是她,咬了咬唇,走過來道:“你能幫我嗎?”
“一個出賣過我的人,我為何要幫她?我又不是姓賤。”長安道。
“我並非是出賣你,我隻是想拆穿你,因為我知道你不是……”燕喜有些遲疑道。
“因為你根本不是那邊的人,你隻是和閆旭川相好,所以才幫他做事而已,是不是?”長安扭過頭看著她。
燕喜悚然一驚,目光驚疑不定地盯著長安,猜測道:“你……你……莫非是你……”
“一次教訓還不夠麼?沒證據的話,不要亂說。”長安冷下目光。
燕喜垂眸不語。
“怎麼,你還想為他報仇啊?”長安見她那樣,問。
燕喜搖搖頭,道:“我沒這個能力。”
“不是不想,而是沒這個能力。想不到你倒還是個有情有義的。”長安站直身子,“我就不明白了,閆旭川四十多歲,以他的身份和年紀,在外頭必定已經妻妾成群兒女成行了,你圖他什麼?”
“他在外頭妻妾成群兒女成行,與我何乾?難不成我還能嫁給他嗎?這輩子我是彆想出宮了,可是不能出宮,還不興我為自己找個依靠嗎?”燕喜表情有些怔忪的黯然道。
“若你隻是抱著找個依靠的目的,現任的衛尉卿韓京更年輕更俊美啊。”長安開玩笑一般道。
燕喜看著她有些諷刺的一笑。
“我明白了,如他這樣的,就輪不到你了是。那這樣,如果你不介意我不能把你按在桌上這樣那樣,看在你小臉長得還不錯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勉為其難地借你一靠。”長安不正經起來就跟個二流子無異。
燕喜撇過臉去,道:“說起你安公公,誰人不知長樂宮那位大美女嘉容和你關係匪淺呢,我就不去湊這個熱鬨了。反正,你一開始來找我,也不是為了我這張臉。”
“我還真不是為了你這張臉,隻不過,若你連眼前這點困境都不能應付的話,我就不知道除了這張臉外,我還能圖你點什麼了。”長安道。
燕喜側過身去,細白的手指拈著石榴樹的葉子,神情糾結。
“這件事該怎樣擺平其實你並非全無頭緒,我說的沒錯。畢竟韓京此番查人的唯一線索就是——與閆旭川有關。而隻要是與閆旭川有關的,不管是人還是事,長信宮中還有誰能比你更了解呢?若你願意,拉個人給你自己做替罪羊應是不難。可是你下不了手,因為你知道,越親近的人才越好栽贓,因為隻有了解她的喜好習慣乃至出入作息,你的栽贓才能更逼真更天-衣無縫。你有計劃,但你不想自己付諸行動,所以你想借我的手去做這件事。”長安豎起一根手指輕搖了搖,道“門兒都沒有。你要麼自己去做,要麼坐以待斃,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燕喜看著她,問:“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就為了控製我?你現在所了解的一切已經足夠控製我了,為什麼還要來逼我做這種事?”
長安道:“你錯了,我不是逼你,我是在幫你。在你和閆旭川好的時候,你沒想過他會死得這樣早?然而他還是以一個令你措手不及的方式突然就死了。在這種情況下,就算讓你找到下一個依靠,你知道他能讓你靠多久?隻有足夠自保的實力和地位,才是你真正長久的依靠。我不過是為你指了條明路而已,你若覺著我不安好心,你可以不走啊。”
“你真的是個很可怕的人。”燕喜盯著長安,眸底一點隱忍的恨意。
長安微微笑,道:“隻有仰視我的人才會覺得我很可怕,平視我的人,一般都會覺得我很可靠,而俯視我的人,則會覺得我很可愛了。這就叫做高度決定態度,懂麼?”
二月十一,慕容泓新封的鹽道使從盛京啟程,前往全國各地視察鹽場。二月十七,韓京從長信宮揪出了與閆旭川私通之人——燕笑。
雖然燕笑矢口否認,但罪證確鑿。慕容瑛想起張昌宗之死以及那晚出現在自己寢殿桌上的瓷瓶和字條,也覺非得是燕笑這般可以經常出入她寢殿的奸細方能做到,再加上有燕喜從旁作證,慕容瑛便不疑有他。
二月十九,省試完畢。
二月二十一,丞相病愈,入宮謝恩。
“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丞相倒好,來去都是一樣快的。”甘露殿內殿,長安一邊給慕容泓磨墨一邊低笑道。
慕容泓伸筆蘸了下墨,道:“他病,是想看看朝中哪些人是朕欲拉攏的,又有哪些人是一心為朕做事的。他好,是因為他不能讓朕夜朝上的這個小團體意識到,他們完全可以取代丞相的職能並且有時間實踐這一點。所以,這病來病去,都是有學問的,知道麼?”
長安聞言,抬眸看著慕容泓專心批閱奏折的側臉,心道:這個在摸索中前行的少年不知道有沒有意識到,內閣與丞相這一對行政矛盾體,已經在他與權臣的來往較量中初見端倪了。
既然丞相病愈,慕容泓就取消了夜朝,全國各地呈上來的奏折依然在丞相府廷議上由眾臣一起商議和批複,隻不過在下發之前,要多一道經陛下過目的程序而已。
二月底,太後慕容瑛將慕容泓喚至長信宮,跟他說為皇家綿延子嗣也是他身為皇帝的職責之一,不能輕忽懈怠。
慕容瑛句句在理,慕容泓自然也隻有連連稱是。是夜,便去了昭仁宮西配殿。
昭仁宮東配殿,陶行妹抱著枕頭捂著嘴,撲在床上哭濕了一方被角。
她原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不會因為他去臨幸任何一個女人而委屈怨懟。誰知到頭來,都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昭仁宮西配殿到東配殿,不過就隔著一個十餘丈寬的庭院而已。
他離她如此之近,卻是與另一個女人在一起。一想到這一點,她生不如死。
她知道不能怪他,他原本就沒想娶她,所以今天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她痛,痛極了,但她不悔。
她寧可在離他這麼近的地方承受這種痛,也不願被父母逼著嫁給另一個男人。她寧可一輩子都是完璧之身,也絕不要被她不愛的男人碰觸。
哭了一會兒之後,她忽然想起了她二哥陶行時的那個相好雲秀。
她說雲秀不配她二哥,雲秀當時對她說,希望她不要高嫁,如若不然,怕她會因為惦記著自己的不配,一輩子都得不到她想要的幸福。
如今想來,雲秀的這句話豈非就如對她的詛咒一般,一語成讖了麼。
長樂宮東寓所,太瘦房內。
長安坐在一把帶扶手的高背椅上,照著太瘦的指示一按椅子扶手前端的鬆動處,椅子粗壯的前腿前麵的罩板往外一翻,突然飛蝗一般從裡麵射出二十支木箭,射到對麵牆上發出一陣“篤篤”輕響,聽那聲音,換成鐵的絕對可以殺人。
長安高興壞了,想不到當初一個突發奇想做貓爬架,竟給她找到一位機簧天才。
太瘦哪禁得住她舌燦蓮花的誇獎,不多時便紅著臉隻知道傻笑了。
“這樣,太瘦,你再幫我設計一把劍。”長安道。
“什麼樣的劍?”太瘦問。
“一把表麵看上去很鈍,根本不可能傷人的劍,在上麵設計一個非常巧妙的機關,隻要觸動那個機關,劍就會露出真正的鋒刃,可以殺人的那種。”長安想過了,慕容泓親政後,如今外朝後宮表麵上看上去都是風平浪靜,但這種平靜表象下的暗湧,隻會日趨激烈。
她隨行慕容泓左右,必須得有一把關鍵時刻可以用來護駕的武器。小刀太短太小,正麵搏殺的時候不好用。而鐵盒子她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天天帶在身上。
一把暗藏玄機的鈍劍,隻要得了慕容泓的首肯,她便如裝飾品一般佩在身上在宮中行走都沒事,也不會引起旁人的戒備,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那我先試著把設計圖畫出來。”太瘦思索著道。
長安拍拍他的肩,道:“不急,你慢慢來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又是沒有修仙的一天,謝謝所有留言和投雷的親們,晚安,好夢(づ ̄3 ̄)づ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