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彆前夜(2 / 2)

女宦 江南梅萼 5700 字 11個月前

更關鍵的是,她還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些什麼?

自最後一番談話後到現在,慕容泓不曾碰過她一分一毫,如果這不能說明什麼,那麼他此番能答應讓她去兗州的決定,已將他的理智和決心,自製力和判斷力都表露無疑。就算她此刻去與他告彆,也不會讓目前的情況有絲毫改變,那她怕什麼?

帶著這一絲猶豫和疑惑,長安沒去甘露殿前,而是來到甘露殿西側的灌木花叢旁,隔著幾丈距離看著甘露殿內殿那亮著燈的窗口沉思。

就在長安注視著的窗後,慕容泓放下手中那道看了小半個時辰還沒看完的奏折,閉上眼伸手捂住了額頭。

他感覺自己在等,卻不知自己到底在等待什麼?他心裡並不希望長安過來跟他告彆,此刻看到她,於他而言是一種煎熬,莫大的煎熬。

兗州之行,她比鐘羨更危險。鐘羨不過是帶著使命去的,而她卻是帶著野心去的。這世上,還有什麼東西能比野心更容易讓人自尋死路?

他同意她去兗州,同意她的計劃,與同意她去赴死彆無二致?

可他怎麼能同意讓她去赴死呢?

隻因為她有可能成功,隻因為此事除了她之外無人敢做,無人能做,隻因為,他真的需要她去。

他終究是為了他的帝位權力,他的複仇大計,以及他的江山社稷,舍棄了她。

他為了他不得不要的,舍棄了他一心想要的。

想到這一點他的頭便痛得似欲裂開,再看不進半個字去。

他霍然站起身,來到窗前打開窗戶,向夜色荼蘼的窗外看去。

今夜有月,月朗星稀。清冷的月光灑在園子裡,如霜似雪。這樣的良辰美景,往昔總能激起人心中的詩情畫意,而今夜,卻刺得人雙目澀痛,淚意橫生。

即便知道根本不會有人瞧見,慕容泓還是繃著臉強硬地忍下了那股淚意。自他兄長去後,他放棄了許多,如今也依然在放棄著。但他永遠不會忘記,他第一個放棄的,是他曾經的軟弱和哭泣的權力。

他喜歡粹園的那片薔薇,於是讓人移植了幾株到他的窗下,而今正是花季,夜色也遮掩不了它花枝招展的風情。

慕容泓無情無緒地看著橫斜在窗口的那枝半開薔薇,甚至連自己為何會喜歡上這些薔薇都不敢去想。

目光放空之後,透過繁茂而婀娜的花影,他忽然看見不遠處似乎亮著一盞燈籠,看那高度,應是被人提在手上的。

是什麼人站在那裡?

慕容泓頓了一頓,欲喚人前去查看,然而還未回身,心中卻又是一動。這樣近的距離,這樣好的月色,他隻要撥開他眼前這一叢遮擋視線的薔薇,就能看出是誰挑燈夜站。

他伸出手去,猶帶著墨香的手指剛剛觸及那柔軟卻暗藏尖刺的枝葉,卻又停住。

那個位置,無論是殿前的守衛,還是巡邏侍衛,都能看得見的。

一定是她,隻能是她。

不是說對他沒感情嗎?那為何又要站在那裡呢?

她站在那裡多久了?她在看什麼?她在想什麼?她想……看到什麼?

慕容泓手僵在半空中,心中原本還未平息的痛又清晰而強烈地翻湧起來。

原來他的軟弱還放棄得不夠徹底,至少在她麵前他還是會軟弱。他軟弱到連撥開眼前這叢薔薇的勇氣都沒有。

他害怕再也見不著她,然而在還能見著她的時候,他又怕見著她。什麼叫天人交戰,慕容泓在這一刻算是體驗了個淋漓儘致。

斜對麵,長安收回目光垂下雙眸,默了一瞬,便提著燈籠轉身離開了。既然他也不想相見,正好省卻了她的這番遲疑和觀望,反正她也不知,見了麵到底該說些什麼。

慕容泓自我厭棄了片刻,一抬眸,發現那盞燈籠居然不見了。他心中一抽,不及多想便猛的伸手撥開了那叢薔薇枝葉。

靜夜中這番動靜不可謂不大,卻並沒能換來離去之人的一個回眸。

慕容泓看著長安在月光下漸行漸遠的背影,感覺著手掌和手腕上傳來的細密而尖銳的痛楚,一時間竟分不清此刻按在尖刺上的,到底是他的手,還是他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看在今天是剁手節的份上,原諒烏梅的短小,畢竟剁了手還能碼字也不容易是不是?^_^

親們晚安,好夢(づ ̄3 ̄)づ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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