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製敵(1 / 2)

女宦 江南梅萼 8408 字 10個月前

鐘羨徑直走上前,伸手將長安撥到自己身後,麵對劉光裕道:“不過一塊玉佩罷了,劉公子如此惱羞成怒,未免有小題大做之嫌。這丫頭惹下今日之禍,本官身為她的主人,也有管教不嚴之過。這塊玉佩,便由本官代她賠給你,劉公子隻管說是折成現銀還是賠個一模一樣的便是。”

長安躲在他身後聽著他這番壕言壯語,眼睛一亮:原以為會是個拖後腿的,眼下看來也可能是個神助攻啊!

她原本就怕鐘羨知道她弄碎了劉光裕的玉,以他的君子風度,定會覺得她理虧,很可能會替她跟劉光裕談什麼賠償協議。眼下看來他也的確是這樣做的,可他不知道這塊玉佩於劉光裕的意義,而且這居高臨下的語氣……劉光裕能受得了才怪!

想到這一點,她身子一斜,從他身後探出半張臉來看著劉光裕。

劉光裕果然麵色難看至極,冷笑一聲道:“賠?你鐘家比我劉家有權還是有錢?”

“你待如何?”鐘羨麵無表情。

“你跟我打一架,你贏了,此事就算作罷,你輸了,你身後那個丫頭就送我玩幾天。那塊玉佩,就當是我付的纏頭了。”劉光裕眸光睥睨,驕橫道。

鐘羨聞言,眉頭一皺。

他倒不是怕跟劉光裕打架,隻是,顧及到兩人的身份,若是真打起來的話,太容易授人以柄,讓有心之人大做文章。

“怎麼,不敢?”劉光裕忽然‘嗆’的一聲拔出刀來,動作極快地往鐘羨這邊一擲,那刀幾乎擦著鐘羨的胳膊就過去了。

鐘羨巋然不動,直到耳邊傳來一聲驚呼:“小心!”接著是一道刀劍相撞之聲。

他倏然回身,這才發現方才是長安將頭探在他的身側,所以劉光裕那一刀不是衝著他來的,而是衝著長安去的。若不是耿全反應快站得又近及時揮劍擋了一下,後果不堪設想。縱使如此,長安右邊頰側還是被鋒利的刀刃逼出一條血痕來。

長安也沒料到劉光裕竟會突然朝自己出手,劉光初說的果然不錯,他這個兄長,慣會一言不合就殺人的。

鐘羨見長安臉上見了血,一時大怒,回過身就欲去教訓劉光裕。

長安忙一把扯住他的胳膊道:“大人不可衝動,您若此時與劉公子比試,贏了,人家說您狂妄自大跑到人家的家門口打人,輸了,人家又要說您不自量力丟了朝廷與鐘太尉的臉麵。如此裡外不討好之事,做來何益?”

理智告訴鐘羨長安說得是對的,可是他的血性與尊嚴讓他不甘心就這樣放過劉光裕,所以他死盯著劉光裕僵著不動。

長安拽不動他,乾脆往他前麵一站,將原本包在帕子裡的碎玉往地上一抖,用帕子擦了擦臉上傷口處的血漬,突然抬手將那塊染了血的帕子往劉光裕臉上一扔,迎著劉光裕驚愕的目光道:“都說血債才需血償,今日這錢債我也血償了,不欠你了!你也彆在這兒杵著了,今日有我家大人在,你想帶我走是不可能的,不信你就試試。”說完,趕緊又閃到鐘羨身後,以免他突然發難先發製人。

劉光裕長到如今二十七歲,第一次有人敢往他臉上扔東西,而且是個女人,而且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怎能不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看著眼前淵停嶽峙的鐘羨及他身後一眾嚴陣以待的侍衛,他露出個血腥殘暴的笑容,道:“試試也無妨。”說著退後一步,大喝:“來人!”

話音未落,但見府衙大門外應聲湧進來兩隊腰佩長刀的士兵,足有二三十人,看他們的衣飾應當是趙王府的府兵或劉光裕貼身護衛隊之類的身份。

這些人進門後在劉光裕身後列成兩排,其中一隊長模樣的人上前向劉光裕行禮道:“將軍,有何吩咐?”劉光裕有個‘驍戰將軍’的名號在身上,如他這般好戰之人,自是喜歡手下喚他將軍勝過於喚他世子。

劉光裕剛欲說話,冷不防那邊長安一聲驚叫:“啊!率人持械攻打府衙,這是謀反呐!耿隊長,快快保護大人!”

鐘羨剛才一門心思都在私人恩怨上,被長安這麼一叫破才發現的確如此,未經允許率人持械進入府衙重地,不是謀反是什麼?

見於公於私對方都落了下風,他愈發氣定神閒頭腦清明起來。

耿全等人更是齊齊亮刀,將鐘羨護在了中間。

對麵劉光裕神情一滯,他一向跋扈慣了,連知州都敢殺,讓部下闖個府衙對他來說又算得了什麼?但他之前確實不曾做過這樣的事,更無人告訴他此事的性質到底有多嚴重。

“朱通判,還不召集所有的衙役皂吏來與本官一起禦敵?”鐘羨目光一斜,看向站在一旁的朱瑞興。

“這……這……”朱瑞興看著麵前對峙的兩方人馬,一時左右為難。

“不好,朱通判也叛變了。耿隊長,快些派人去趙王府問問趙王,劉公子今日之舉是否是他授意。再派一人回盛京將今日之事告知鐘太尉,萬一今日大人有何不測,他日鐘太尉也知找誰報仇去。”不等朱瑞興“這”出個所以然來,長安便在後頭連珠炮一般道。

耿全當下也不含糊,打個手勢後頭便有兩名輕功了得的侍衛飛簷走壁地直接翻院牆而出,轉眼便不見了影蹤。

見短短時間內情勢發展至此,劉光裕朱瑞興:“……”

“大人,後事都給您安排好了,正好反賊頭頭已被繳了械,他們若敢擅動,您不要慫,就是打!便打死了也是您占理。”長安言訖,眼疾手快地拖著劉光裕剛才擲過來的刀一溜煙地跑到後麵去了。

後事……此情此景下鐘羨也無暇去挑剔長安的措辭,隻看著劉光裕道:“看在趙王爺的麵子上,你隻要現在讓手下退出府衙,並向本官賠禮道歉,本官便放你一馬,今日之事就當未曾發生。”

長安在後頭聽著鐘羨這話,心道:咦?原來這個一板一眼的家夥也懂得做人留一線啊。

劉光裕獰笑:“放我一馬?在兗州這片天下敢對我說這話的,你鐘羨是第一個。我若不領教領教你的實力,豈不是辜負了你這番自信。”言訖,他手一揮,命令身後眾人:“給我上!”他自己則是上前一步旋身一腿踢向鐘羨。

鐘羨抬起一肘格開他那一腳,兩人便你來我往地過起招來。

長安在後麵看著戰成一團的眾人,眸光愈發冷暗下去。

劉光裕,他竟然真的敢動手,看來在他心裡,兗州這片地界,的確是姓劉而非姓慕容了。他尚且如此,他爹肯定更不用說。這對父子,必須除掉。

朱瑞興在雙方交戰之初就退到了不易為人注意的安全地界,卻也沒想徹底置身事外。他一邊緊盯著戰圈裡纏鬥一處的劉光裕和鐘羨,一邊在手中暗暗扣了一枚飛刀,萬一劉光裕落了下風,這枚飛刀將會助他扳回一局。

劉光裕比鐘羨年長八歲,作戰經驗比鐘羨豐富,體力耐力也正在最好的年紀,可惜他常年耽於酒色,雖然未曾怠於練武,但縱欲過度難免傷身,是故他與鐘羨對戰,來往間竟絲毫不占上風。兩人如此旗鼓相當,以至於勝負隻在毫厘之間,朱瑞興不得不全神貫注地看著兩人的動作,眨眼都不敢太過頻繁。

精神高度緊張中,他忽覺有人拍了怕他的左肩。他下意識地扭頭一看,拍他肩的卻不是誰的手,而是一截刀尖。他這麼一回頭,長安趁勢將刀往前一推,他隻覺頸間一涼,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何事,耳邊卻隻聽得長刀落地的“哐當”一聲,接著便是長安裝模作樣的驚呼:“哎呀朱通判,您縱然害怕自責,也用不著以死謝罪呀!”

朱瑞興本能而徒勞地伸手捂住自己鮮血狂飆的脖子,死盯著長安的眸中一瞬間閃過諸多情緒,最後卻定格於一種不敢置信而又怨恨不甘的眼神,仰麵倒了下去。

感謝他為了偷襲鐘羨而選的好位置,他的死同樣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長安占據了他的位置,右手搭在左手手腕上,隨時準備送劉光裕一枚短箭。

然而她還沒找到機會,府衙大門處卻又湧進來一撥人。長安見走在最前麵的人年五十左右,蟒袍金冠氣度不凡,料想是趙王劉璋,忙隱到盆景樹木後麵,趁人不備偷偷離開了朱瑞興陳屍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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