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大了(2 / 2)

女宦 江南梅萼 11250 字 10個月前

“當然,你趕緊寫信派人八百裡加急送回盛京,通知陛下放劉光初回來奔喪,讓你爹派手下將領沿途護送,如此便可名正言順取代那兩個被殺的……”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鐘羨一把扯入了房中。

鐘羨“砰”的一聲關上房門,再忍不住回身看著她怒意勃發地質問道:“今天這一幕才是你和陛下提前設計好的對不對?才是你跟著我來兗州的真正目的對不對?而我這個兗州知州,也不過是能將你名正言順地帶來兗州實行這一計劃的幌子是不是?甚至於,就連讓我來當這個兗州知州,也是你向陛下提議的是不是?就因為我們是朋友,我不會猜你疑你提防你,所以才由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將我玩弄於股掌之中!我鐘羨在你眼裡,究竟是什麼?”

“嘶——”鐘羨剛咆哮完,長安卻突然手捂著臉頰低下頭去,娥眉輕蹙麵露痛苦之色。

鐘羨:“……”

想起她臉頰上那道被木屑劃破的傷口,鐘羨餘怒未消,強抑著不自在負著手道:“你休想用那傷口來轉移我的注意力,我告訴你,你絕對不可能得逞!”

“可是我真的好痛,你幫我看看是不是還有木刺嵌在裡頭?”長安拿開手將受傷的那麵臉頰湊到鐘羨麵前。

鐘羨扭過頭不看。

長安:“哼!原來你隻有在不生氣的時候才是君子,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完全不是君子了,就跟我初見你的時候一樣。不看拉倒,我去叫耿全幫我看。”

提起初見,又想起她是個女子,那種夾雜著後悔愧疚的罪惡感一下就漫上了心頭,鐘羨伸手扯住了她的胳膊。

“做什麼?你還想跟我動粗不成?”長安橫眉豎目。

兩人站的距離近,是故長安這麼一回頭鐘羨就將她臉上傷口的情況看了個清楚。傷口並不深,但因為是木屑劃破的,邊緣自不會平整,加之她臉蛋白皙皮膚細嫩,那傷口血汪汪的看著頗有幾分可憐。

鐘羨暗自歎了口氣,意識到發現她是女子之後,自己對她好像更沒轍了。

他將長安扯到裡間,翻出他從鐘府帶出來的藥膏,又用帕子去盆架上的盆裡濕了水,過來替長安清理傷口周圍的血跡。

從受傷到現在,這麼長的時間過去,那血漬自是乾在皮膚上了,用濕布輕拭也難免會牽扯傷口。

長安眼睛看著彆處不吭聲。

鐘羨看著她隨著他擦拭的動作而輕顫的睫毛,知道她並非不疼。

今天發生了這些事,他雖憤怒於她對他的欺瞞和利用,卻也不得不承認,一個女人若是沒經曆過大把的艱難苦楚,斷磨練不出她如今這般的心性來。

回想起初遇,他記憶最深的便是她那輕佻的眼神。可如今回想起來,她當時眼神雖是輕佻,卻也輕佻得純粹,與如今的深邃複雜截然不同。

他雖不知她一個女人是如何做成的太監,但當她摔在他馬下時,想必是真的不想進宮的,所以才會冒著被馬蹄踩斷腿的危險演了那麼一出。

然而他終究是沒有幫助她。

後來她進了宮,變成了現在這樣,仔細想來,他與她之間發生的一切,豈不像極了他在還自己曾經欠下的債麼?

現實與回憶亂糟糟地在他腦子裡交替閃現,以至於他閃神間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傷口。長安痛得眉頭一皺,他竟條件反射般湊過去對著她的傷口輕輕吹了口氣。

長安:“……”

鐘羨:“……”

看著長安驚詫過後快要憋不住笑的模樣,他真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這般幼稚的行為,明明是自己幼時受了傷,娘為了哄他才會做的事。

傷口周圍還有一點血跡沒有擦乾淨,他也顧不得了,回身拿了藥膏塞長安手裡,說了句:“你自己拿回去用。”然後就背過身去。

長安最終卻並沒有笑出聲,隻低頭摸著那冰涼而精致的藥罐子,對著鐘羨的背影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氣是應該的,但有些事情我還是想澄清一下。今日之事,並非是我提前和陛下計劃好的,而是我根據來兗州之後的所見所聞,自行做出的決定。”

鐘羨身形一僵,猛然回過身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長安點頭道:“沒錯,是我自作主張。”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剛刺殺了一州的藩王,還有他的兩個兒子和兩名將軍……那道聖旨呢?”鐘羨忽然想起這茬兒。

“假的。”長安老實道。

鐘羨徹底愣住了,看著長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可沒假傳聖旨啊,那上麵明明一個字都沒寫。我隻是私刻了一枚玉璽而已。”長安歪著頭為自己澄清。

“在你看來,這兩者之間有區彆嗎?”鐘羨蹙著眉問,不能理解她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當然有區彆了,至少我沒假傳聖旨啊。”長安一本正經地重複道。

鐘羨扶額,頭痛萬分。

長安見狀,輕扯了扯他的衣袖道:“哎,生氣事小國事為重,如今兗州群龍無首,若是被贏燁探知了,後果不堪設想。你趕緊寫信回去讓陛下派劉光初回來繼承他爹的爵位,順便帶幾名將軍過來幫著馮得龍穩定兗州的局勢啊。”

“你就那麼信任馮家那倆兄弟?”鐘羨問。

“人雖是我殺的,但鍋我剛才不是已經甩他們身上了麼?隻要他們不知我的真實身份,這冤屈他們洗刷不清,唯有借坡下驢這一條路可走而已。隻等你這封信一發出去,我們就更加高枕無憂了。我知道我這般行事是冒險了一點,但憑心而論,你真的覺得我今天做錯了麼?”長安仰頭看著鐘羨,一臉認真地問。

這個問題鐘羨無法回答,按著劉璋劉光裕留給他的印象而言,殺了他們一點兒都不冤,可是這方式……還有劉光祩……他這心裡就似有道坎兒,明知自己該邁過去,可就是舉步維艱。

“你若覺著我這計劃有何不妥之處,也可來跟我說。我先回去沐浴了,這一身的血,難受死我了。”長安道。

是夜,四堂內燭火幽幽,鐘羨還坐在燈下沉思今日之事到底該如何向盛京那邊彙報方能取信於人。外頭夏蟲唧唧蟬鳴切切,一片夏夜特有的靜謐之感。

然而,漸漸的這靜謐之中竟然滲入了一絲刀劍之聲。

鐘羨愣了愣,傾耳細聽,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之後,他疾步衝出門去,耳邊傳來“砰”的一聲,卻是一道紅色的亮光升空。剛放出信號的戚鋒盛轉頭見是鐘羨出來了,忙上前道:“少爺,大事不好,有人攻打府衙,我們必須馬上離開。”後院隻剩了寥寥幾名侍衛,而前頭的刀兵之聲卻是越來越迫近了,顯然是前去迎敵的侍衛不敵,情勢十分緊急。

“到底是誰在攻打府衙?”鐘羨問。

戚鋒盛道:“少爺,彆管是誰了,你先走,我們為你斷後。”

前麵漸漸沒有了交戰之聲,倒有大遝的腳步聲往四堂這邊湧來。

“戚將軍,您保護少爺離開,屬下等前去迎戰。”耿全見勢不對,想帶人去前頭再為鐘羨撤離爭取一點時間。

“不必了!隻要我一天還是兗州知州,就不會棄府而逃。”鐘羨聽著那腳步聲,少說也有一兩百號人,耿全他們若是迎上去,也不過是送死而已。

他身姿筆直地站在院中,看著三堂通往四堂的那道月門。

正在房裡睡覺的長安也被外頭動靜吵醒,出了門見鐘羨與耿全等人站在院中,便打著哈欠來到鐘羨身邊,看著漸漸被火把亮光照亮的三堂院子,問:“怎麼回事?”

鐘羨沉著道:“待會兒便知道了。”

很快,那些執著火把握著刀的士兵就潮水般湧入了四堂院子,將鐘羨與長安等人圍了起來。而他們後麵還跟著一隊騎馬的,其中有一人扛著旗子。

長安就見那旗子在夜風中一卷一舒,火光映照下赫然是個“贏”字,當時便呆了。

此時此刻她腦中就一個念頭:若不是眼花,那這下可真特麼玩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唉,好困,什麼都不想說了,親們晚安,好夢(づ ̄3 ̄)づ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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