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聾發聵(1 / 2)

女宦 江南梅萼 7260 字 8個月前

馮得龍用鐘羨的性命威逼長安交出解藥,長安卻是毫不遲疑道:“馮將軍,我跟你說過了,馮公子中的毒真不是我下的。你不要衝動,鐘羨可是陛下要用來交換皇後的人質。”她知道自己一絲猶豫都不能有,一旦猶豫勢必引起贏燁的懷疑,這可不是一個能講理的人。她也知道馮得龍不可能真的就這樣殺了鐘羨,因為一旦鐘羨死了,他的兩個兒子就真的沒救了。

這時原本已經在王府後院休息的贏燁手下將領和士兵也紛紛趕了過來,長安掃了眼,總人數不超過兩百。

有兩名士兵抬著贏燁的刀來到了贏燁身邊。贏燁不拿刀,隻看著馮得龍道:“看在你向朕投誠的份上,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放了鐘羨,退出府去。”

馮得龍收回投注在長安臉上的幾欲吃人的目光,看著贏燁以痛心疾首語氣道:“陛下,如果你真的把末將當自己人,又為何會為了慕容泓的一個奴才而置末將兩個兒子的性命於不顧?”

“先是為了一個女人背叛劉璋,如今又為了兒子背叛朕。馮得龍,你既將自己的個人得失看得如此之重,就不該做誰的手下,你應該自立為王。”贏燁從士兵手裡拿過自己的長柄大刀,刀尖點地。

馮得龍見他話說到這個地步,知道事無轉圜,仗著敵寡我眾,他冷笑著譏諷道:“便是自立為王又如何?你自稱為‘朕’,不一樣得忍著奪妻之恨麼?”

一句話瞬間引爆戰局。

“放肆!”贏燁暴怒,騰身而起挾雷霆之勢一刀向馮得龍當頭劈去。

長安瞠目揪心:贏燁你個白癡!鐘羨還在他刀下!

但眼下間不容發,便她再著急也無濟於事。

好在鐘羨會武,他趁馮得龍因贏燁那一刀分神之際,猛然身子一側撞向左後方押著他胳膊之人,從馮得龍的刀鋒下避了出來。

贏燁殺至,馮得龍也無暇他顧,忙橫刀抵擋。誰知贏燁盛怒之下從台階上直接躍下來的那一刀力量如此恐怖,他非但沒能擋住他的下劈之勢,手中橫擋的刀都被他劈成兩段。贏燁的刀鋒沒入他的右肩,若不是他身旁兩名手下及時拔刀攻擊贏燁迫得他不得不回勢,他整條右臂都會被贏燁這一刀給砍下來。

贏燁一刀重創馮得龍,按照一般慣例,就該趁他受傷擒住他脅迫他退兵了。可贏燁卻再次不按常理出牌,見馮得龍右肩受傷不能再戰,他居然扭頭就把他拋在身後,轉而殺入了殿前那密密麻麻的兵陣之中,他的百餘名手下跟著殺入,正殿前頓時陷入混戰。

被獨自留在殿前階上的長安趕緊閃身躲入殿中,扒著門框一邊在人群中尋找鐘羨的身影一邊心中暗罵:贏燁你個打起架來就不管不顧的混球,活該你弄丟陶夭!

這還是長安第一次看到如此規模的廝殺,那冷兵器相撞的聲音,受傷之人的慘叫,四處亂飛的頭顱和殘肢,以及陣陣湧來的濃烈的血腥味,刺激得她幾乎要吐出來。

夜色中火把亂晃人影幢幢,她一時之間根本看不見鐘羨在哪兒,隻看到贏燁在那兒大開殺戒。

白天鐘羨與贏燁比試時,她曾覺著鐘羨在他麵前不堪一擊,如今看見馮得龍手下士兵的下場,她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不堪一擊。

這些士兵雖然手中有刀,但在贏燁麵前彆說攻擊,他們連自保能力都沒有。贏燁那把長柄大刀揮舞起來,他們就如鐮刀之下的麥子一般,成片地倒下去,以至於在如此擁擠的戰場內,以贏燁為中心,以他刀的長度為直徑,硬是給他開辟出一個真空的圓來,任何人隻要踏入這個圓一步,迎接他的必是血濺當場。

長安看著人命收割機一般所向披靡的贏燁,暗暗咬牙眯眼,怪不得慕容泓說他擅長以少勝多,這特麼的也太能打了。

一片混亂中,她忽然看到了鐘羨,他不知何時奪得了一把刀,正一邊殺著擋在自己麵前的兗州士兵一邊向贏燁的方向靠近。

他想趁亂殺了贏燁!麻蛋沒受傷時都打不過贏燁,如今舊傷迸裂的情況下能殺得了他?

長安心中又急又恨又無可奈何,這時一名士兵不知被誰飛腳踹到了台階之上,他一抬頭,剛好看到躲在門內的長安,當即掙紮著爬起身就向她衝了過來。

沒有毒-藥和暗器在手,長安深知自己連個戰五渣都算不上,當即一邊衝出殿門向殿側跑去一邊大聲求救:“救命啊!救命!”

這一跑起來才發現被贏燁踹過的胸腹處痛不可抑,根本跑不快。長安心中叫苦不迭,剛剛跑到殿側轉角處便被人從身後一把抓住了頭發,接著便是一聲兵器入肉的聲響。

完了完了,沒想到自己這輩子居然會死得比上輩子還突然。

長安腦中一片空白。

然而過了好幾秒,她還不覺著疼,抓著自己頭發的手倒是漸漸鬆了。

她大著膽子回身一看,抓著她頭發的士兵被人從背後一刀刺穿了身子,目眥儘裂。那刀一抽出去,他便倒了過去,站在他身後的除了鐘羨,還能有誰。

長安驚魂未定地看著渾身浴血的鐘羨,鐘羨卻拉著她的手就往正殿後麵跑去。

兩人一路跑過前院與後院的月門處,鐘羨見四下無人,便放了長安的手,道:“你去上回那管事屋裡的櫃子後麵躲起來。”說著自己轉身欲走。

“你做什麼去?”長安一把扯住他。

“機不可失,我必須殺了贏燁。”鐘羨試圖掙開她的手。

長安緊緊抓住他不放,道:“你覺得你能?”

“不試試怎麼知道?你快放手!”鐘羨急道。

“我若不放呢?”

鐘羨自知耽擱不得,狠了狠心一把甩開她轉身便走。

“鐘羨,你覺得你是在為國儘忠,為民請命是不是?其實一直以來你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在成全你自己而已!”長安衝他的背影叫道。

鐘羨聞言,腳步微微一頓,終是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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