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衡?”謝雍想了想,放下茶杯道“甚好,你多備幾個好菜,我跟他好好喝兩杯。”
沒過多久,尹衡來了,隨行的小廝還帶來了七八樣豐樂樓的菜。
謝夫人嗔怪道:“哪有來吃飯還自己帶下酒菜的?”
尹衡笑道:“嶽母大人錯怪小婿了,這可不是下酒菜,這是豐樂樓剛出的新菜式,推出不過數日便已是好評如潮,故而小婿特意帶來給嶽母與內弟嘗鮮的。”
謝夫人見他如此體貼,更是樂得合不攏嘴。一家子其樂融融地用過飯後,謝夫人便帶著小兒子回內院去了,獨留了謝雍與尹衡翁婿二人在屋裡說話。
“觀嶽父大人今日麵有憂色,不知是否與早朝後陛下將嶽父大人單獨留下一事有關?”尹衡開門見山道。
謝雍略有些詫異地看他一眼,道:“你的消息倒是靈通。”
尹衡笑了笑,執起酒壺給謝雍把酒杯斟滿,道:“不瞞嶽父,小婿曾有個同窗,不是盛京本地人,是外來的,他有個老鄉在長樂宮當差。小婿聽聞此事後,就花了點銀子將那名內侍一家子都遷到了下麵的合川縣,就是專為宮裡種菜的那個縣,給他們在陛下的菜園子裡頭謀了差事,就這麼安頓了下來,生活過得比他們在老家那是好多了。那內侍,自然就成了小婿的人。而小婿還有個朋友,他外祖家有親戚在拱辰門當差,所以這宮裡頭的消息,隻消不是絕密的,一般小婿都能略知一二。”
謝雍恍然,用手指點著他笑道:“你還真是個布線千裡見縫插針的好手,我說你爹尹大人看著挺老實的一個人,怎麼就生出了你這般精明的兒子來?”
尹衡歎氣道:“家父若不是那麼老實,也不會年過半百了還隻是個秩俸六百石的太倉令。”
“官職低些也沒什麼不好,起碼安穩。不像我,官職不上不下,這心裡也整天跟著不上不下的。”謝雍與尹衡碰了杯,將杯中酒一飲而儘,頗有些借酒消愁的味道。
“誒,嶽父此言差已,您這官職,論秩俸雖不是最高,但司隸校尉可切切實實是陛下的耳目之臣,天子近臣呐。”尹衡道。
謝雍搖頭苦笑,道:“你看我像是陛下近臣的模樣嗎?”
尹衡低聲道:“嶽父如今不得誌,與您自身無關,與您的靠山有關。隻因為您是丞相提拔上來的,所以陛下才不敢重用,但眼下丞相都被停職了,嶽父卻還安然無恙,小婿猜測陛下對您可能還有幾分信任之意,所以不想像對李儂那般一擼了之,因此,小婿才格外關心陛下今日單獨召見嶽父,到底所為何事?”
李儂放下酒杯,道:“今日陛下召見我,就說了一件事,說是要在司隸部下麵增設一個內衛司。”
“增設內衛司?這個內衛司具體負責哪方麵,又由何人在其中任職呢?”尹衡問。
謝雍道:“陛下沒有明說,隻讓我先在司隸部騰出幾間房來,將一應家具擺設都置備全了,屆時,他自會從宮中派人過來。我現在就擔心,丞相在府裡閉門思過,最後是能重返朝堂還是……真不好說。而陛下若真存了要扳倒丞相的心,肯定得先從剪除他的黨羽開始,監察彈劾官員原本就是司隸校尉的職責,陛下設立這個內衛司的目的,是不是想讓他們借我的名頭去辦事,過後卻讓我來擔這個責呢?”
“從宮中派人過來……”尹衡卻好似完全沒有抓住他話中的重點,隻喃喃地重複著這一句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直到謝雍出言提醒,他才回過神來。
回過神來之後,他的下一步動作卻是站起身向謝雍作揖行禮,道:“小婿恭喜嶽父賀喜嶽父,高升有望前途無量。”
謝雍皺眉,道:“高升有望前途無量?你這是什麼意思?”
尹衡拉了椅子坐到謝雍旁邊,壓低了聲音道:“陛下成立內衛司,說是要從宮中派人過來,若我所料不錯,他要派的這個人,八成就是剛剛回京的禦前常侍長安。”
“長安?這個太監的名字我倒是也略有所聞。隻是,即便是派他過來,我又何喜之有?”謝雍不解道。
“嶽父,您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不受陛下信任,而您這個位置又是相當要緊的,若是在丞相倒台之前您不能順利進入陛下的陣營,您覺著您還能保住這個位置嗎?李儂的前車之鑒在那兒,當今陛下雖然未及弱冠,然而不發作則已,一發作那便是一貶到底相當狠厲啊!
“他不信任您,但是正如您剛才所言,他又需要您這個部門發揮作用助他扳倒政敵,所以,他必會派他身邊最受他信任與重用的人來。這個人,就是長安。
“您彆瞧著這長安隻是個太監,其人可不一般,他此番兗州之行便是受陛下秘派,而在贏燁手裡,他還救過鐘羨的命。鐘羨可是太尉的獨子,與他有了這份生死之交,那長安與太尉府的交情能淺嗎?
“這樣一個深受陛下信任與重用,又與太尉府交情匪淺的人從今往後便與您在一個衙門裡共事,與您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隻要您攏住了他,何愁不能翻身?而您作為司隸校尉,受陛下信重百官忌憚,根本不用陛下再行提拔,隻要名副其實了,便是高升。”尹衡目光灼灼道。
謝雍思慮片刻,點頭道:“你說的有幾分道理,隻是這個太監……”
“嶽父大人不必擔心,太監始終是太監,不可能頂替您的位置位列朝堂。而這位長安公公在小婿出使益州時曾經幫過小婿的忙,小婿還未來得及謝他。如果他與嶽父大人成了同僚,小婿自是要請嶽父大人代小婿向他聊表謝意的。”尹衡笑道。
謝雍眉目徹底舒展開來,在尹衡的罪過聲中為兩人將酒杯斟滿,端起酒杯道:“我有了你這個賢婿,真乃如虎添翼,不愁大事不成啊。”
尹衡與他乾了杯,謙遜道:“嶽父過獎了,小婿年紀輕資曆淺,該是小婿需要嶽父的提攜才是。”
他這一說,謝雍倒是想起一事,道:“對了,今日陛下在朝上說要設立理政堂用以分揀奏折,這可也是個相當重要的部門,目前由王咎負責,進入這個部門的官員名單,大約王咎也會參與擬定,你是他的學生,能在其中謀得一席之地嗎?”
尹衡歎氣,道:“若益州之行沒出岔子,小婿或許還有這個臉麵去拜托一下王大人。可是,鐘羨畢竟是吃了我帶去的東西中的毒,雖然學生可以肯定這毒是藏在太尉府的內奸所下,但是太尉府至今也沒有拿出人來證明小婿的清白,小婿……實在是開不了這個口。”
謝雍聞言,沉吟片刻,道:“若說這分揀奏折,若無一定的經驗和閱曆,也分不出個輕重緩急來。但是像你們這等年輕人,就算進去打打雜耳濡目染一下,於將來立足官場而言也是大有裨益的。”
“嶽父大人所言,正是小婿心中所想。”尹衡忙附和道。
“既如此,那我就代你去與王大人打聲招呼,總不能因為一時的不走運就剝奪年輕人學習的機會不是。反正也不是什麼要緊職位,這點麵子,相信他王咎還是要給我的。”謝雍道。
尹衡站起,向謝雍深深作揖,道:“那就有勞嶽父大人了,嶽父大人的提攜之恩,小婿沒齒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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