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難怪,雖然長安在三樓輸了很多,可在這樓裡,嫖賭是分家的,賭場這邊掙再多也不會分錢給她。她看了看長安俊俏的側臉,他的臉早已泛了紅,可見確實是中了樓裡的媚藥,可怎麼就沒有要與女人共赴巫山的念頭呢?莫非是因為年輕不懂?抑或初次來這種地方,所以不好意思?
念至此,她便借著挨在長安身邊的便利,有意無意地用自己飽滿的胸部去蹭她的胳膊。
察覺她的動作,長安不由覺著有些慶幸,好在扮的是太監,若是扮男人,這種情況下沒玩意兒支起來,還不分分鐘露餡?
當然,雖不是真男人,但樣子好歹還是要裝一下的,於是她展臂摟住鹿韭的肩膀,側過臉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調笑道:“乖,等小爺我翻了本,再陪你玩兒。”她對這些做皮肉生意的女子向來沒什麼偏見,相反的,她很鄙視那些一邊嫖一邊以詆毀小姐的形式來給自己立貞潔牌坊的男人們,如果說做皮肉生意的女人就是賤人,那麼花錢去跟賤人睡覺的男人又算什麼?
鹿韭方才拿胸部去蹭長安的胳膊,其實是冒了很大的風險的,她在這樓裡呆了快十年了,早就過了在床上床下都能讓客人寵著的豆蔻年華,所以,在客人輸錢的情況下去挑逗客人,被客人當做發泄怒氣的對象而遭到打罵驅逐的可能性很大。
她對這一點很清楚,之所以還是這麼做了,不過是因為長安不僅年輕俊秀,出手還十分大方。她和一旁的白棠從樓下就開始伺候他,來了三樓之後,荷官按著一般慣例在剛開始時讓他贏了幾把,他每贏一次就打賞她和綠棠每人十兩銀子,然而對兩人卻從沒什麼下流之舉,這般大方規矩的客人,實是她平生僅見。
她今年已經二十有二了,年紀越來越大,也就意味著能接到好客人的機會越來越少,可是她至今才剛剛存夠為自己贖身的銀子而已。她需要攢更多的銀兩,如若不然,即便她為自己贖了身,出去之後又能靠什麼活呢?她沒有家人,也沒有相好,縱有相好,也不值得托付己身。前年樓裡的紅牌天香姑娘遇見了一位從南方來的公子,那公子對天香姑娘一見鐘情,為她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銀兩。天香姑娘美若天仙,肯為她一擲千金的客人不計其數,是以她早早便為自己攢夠了贖身的銀子,等的,不過就是一個能讓她心甘情願跟他走的有情郎而已。
她為自己贖了身,跟著那位公子走了,當時樓中不知多少姑娘豔羨她的好運,她與公子的這番相遇也讓樓中所有的姑娘心中都揣了一個夢,那就是,儘管她們是這般不堪的身份,但世上終究還是會有那樣一個男人,會真心地去愛她們。
然而,就在前不久,這個夢,碎了。
老鴇兒派人去南方搜羅可以納進樓中的姑娘,前往的人帶回一個消息,天香姑娘去年春上就已經死了,投湖自儘的。
帶天香走的那公子家裡是經商的,後來不知遇到了什麼難關,為了保住自家利益,公子讓當時已是他妾侍的天香姑娘去陪一個官睡覺。天香姑娘不從,公子就對她用了藥,後來公子一家安然度過難關,天香姑娘卻投湖自儘了。
老鴇兒趁機教育她們,一日做妓,在男人眼中,她們就一輩子都是妓,從不從良都一樣。比起男人,銀子才是她們後半輩子最堅實的依靠。
所以她想掙銀子,她蹭長安,不過是看他輸得太多,想讓他留些銀子用在她身上罷了。可是長安這般好脾氣的模樣,卻又讓她自覺不堪起來。
她心思齷齪,不配他這般輕聲細語溫柔哄慰的。
不堪之餘,她心中又冒出一絲不忍,長安說要翻本,在賭場裡,哪有翻得了本的人?輸得傾家蕩產的倒是比比皆是,瞧他這模樣就是頭一次來。
她不忍,卻又不敢吱聲提醒,隻因這德勝樓下麵兩層雖供客人吃喝嫖,但最終目的是把客人引到這三樓來賭。就這公子方才輸掉的銀子,都能把德勝樓最紅的姑娘包上一年了,所以賭,才是德勝樓最重要的營生。她若敢在此時提醒公子斷了樓裡的財路,豈非自討苦吃?
於是她捏著帕子看著荷官手裡的盅子,隻盼這公子自己輸得肉疼了能早早歇了,彆輸得分文皆無才好。
這樓裡為免客人看著白花花的銀子輸出去心疼,采取的居然是頗現代的籌碼賭法,到最後才算賬。籌碼(這裡給取了個吉利的名字叫做彩頭)按著代表銀兩數目的不同又分各種顏色。
長安又輸了三百兩銀子後,手邊的籌碼就沒了。
“人呢?還不給小爺我拿彩頭來。”她道。
在包間裡伺候的侍者和一名後來的中年男子交換一下眼色,湊過來恭敬道:“對不住賈公子,因著今夜這樓裡的客人較多,這紅綠黃白的彩頭已經沒了。”
“什麼?爺正在興頭上呢,你告訴我彩頭沒了?”長安拔高聲調,一副不高興的模樣。
侍者忙賠笑道:“賈公子切莫息怒,這紅綠黃白的彩頭雖沒了,可還有金銀的彩頭呢。”
“那你囉唕半天作甚,還不趕緊拿上來。”長安不悅道。
侍者忙答應著去了。
鹿韭見長安一副樂嗬嗬不知愁為何物的模樣,忍了又忍,忍到那侍者將兩盒子金銀彩頭端上來時,她終究忍不住出聲提醒道:“賈公子,這銀彩頭一顆一千兩銀子,金彩頭一顆五千兩銀子。”前頭的紅彩頭一顆一兩,綠彩頭一顆十兩,黃彩頭一顆五十兩,白彩頭一顆一百兩,而這銀彩頭比白彩頭翻了十倍,很多賭紅了眼的人往往就因為忘了問這金銀彩頭代表的銀兩數而欠下樓中巨額賭債,最後不得不典賣宅院妻兒來還債。
長安另一邊的粉頭白棠見鹿韭居然提醒長安,驚愕之餘忙嬌笑道:“賈公子家財巨萬,豈會在意這小小的彩頭,鹿姐姐你多慮啦。”意在提醒鹿韭不要多話,這包間裡的打手已經因為她那句話開始對她虎視眈眈了。
鹿韭怯懦地垂下小臉不再多言,這時長安忽然側過臉問她:“你踢我做什麼?”
鹿韭愕然抬頭,看著長安的臉愣了一會兒,剛欲辯解:“我沒……”
中年男子朝一旁的打手遞個眼色,那打手便過來一邊伸手扯鹿韭的胳膊一邊對長安道:“這位公子,鹿韭姑娘怕是不勝酒力有些醉了,小的先帶她下去,再換個好的來給您。”
鹿韭聞言驚慌失措,卻又咬著下唇連求饒都不敢,眼看著被那打手扯離了凳子,忽覺自己的另一手也被人扯住。
她回頭一看,是長安扯著她的手腕。
長安抬起頭來,看著那打手似笑非笑:“放開她。”
“賈公子,鹿韭姑娘醉了……”
“放你娘的屁,當小爺我眼瞎不成?她到底是醉了還是壞了你們樓裡的規矩,說清楚。”長安斂起笑意。
打手看了眼中年男子,這才對長安道:“她確實壞了樓裡的規矩,請公子高抬貴手,我們樓裡的事情,就讓我們自己解決。”
“好啊。”長安甚好說話地鬆開了鹿韭的手,並把那隻手高高抬了起來,但隨後她人也站了起來,高高抬起的那隻手順勢摟住鹿韭的肩,她曼聲道:“既然鹿韭姑娘讓小爺我上來賭是壞了規矩,那小爺我不賭總行了。”說著摟著鹿韭就要往門外走。
“賈公子,不賭可以,先把先前的賭賬結了再說。”中年男子開口道。
長安頭也不回地哼笑道:“爺高興的時候才願意花錢,你們弄這一出把爺給整不高興了,不伺候!”說著繼續摟著鹿韭往門外走。
包間裡的四名打手同時圍了過來,攔住長安。
中年男子陰惻惻道:“想賴賬?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切!嚇唬誰啊?想動手?小爺我也不是單個來的。”言訖她一聲呼喝,將外頭那兩名徒兵叫了進來。
中年男子冷笑,漫不經心地一揮手道:“教訓他們。”
來之前長安叮囑過兩名徒兵不要動真格的,故而兩人三兩下就被樓裡打手給打趴下了,長安本人也被一名打手將手反扭在背後麵朝下摁在了賭桌上。
“哎哎哎,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不就是幾兩銀子嘛,我給就是了。”長安一副打不過立馬認慫的模樣。
那名打手在扭長安胳膊時摸到她綁在小臂上的小刀,遂擼起她的袖子將那把烏沉沉的小刀解了下來,拋給那中年男子道:“段爺,這有個東西。”
姓段的接住那把刀,瞥了長安一眼,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給他算賬。”
長安坐在賭桌前,眼角餘光瞥見姓段的目露精光地在那兒把玩那把小刀,心中冷笑。
這慕容泓的貼身之物,識得的人本來就不多,如他這般的人自然就更不可能看出來了,就算他看到了鯉口處的那個“泓”字,也決計聯想不到當今陛下慕容泓身上去。他隻是見這把小刀材質特殊鋒利無匹,覺著是個新奇的好物件而已。
片刻之後,長安的賬算好了,總共輸了一千八百四十三兩銀子,比長安自己記的足足多了七百多兩銀子。長安當即確定這德勝樓確實就是個仗著靠山硬專門坑人的黑賭坊。
長安十分配合地將自己身上所有的銀票都摸了出來,一共一千零八十兩銀子。
“不夠清賬,你看你是寫條子呢,還是著人現在就回去拿呢?”姓段的好整以暇地問長安。
長安問:“欠著要算利息麼?”
“看著也不像個笨人,何必多此一問?”姓段的又是冷笑道。
長安垂頭喪氣,道:“那我還是現在就派人回去拿給你。”說著遂吩咐地上一名徒兵回去拿錢。姓段的叫兩名打手跟著他回去。
三人出去不久,長安耳邊隱隱傳來一道嘹亮的口哨聲。她活動一下被扭疼了的胳膊,看著姓段的微微笑了起來。
姓段的見她笑得奇怪,正欲相問,樓下忽傳來一陣驚叫和桌椅翻到之聲。
這德勝樓和玉梨館結構很是相似,都是環形建築,隻不過地方比玉梨館大得多,裝飾也豪華得多,有鋪著毯子的樓梯從三樓一直延伸到一樓大廳。是故姓段的來到包間外走廊上往下頭一看,便見大幫人從門外湧了進來,而原本負責看門的幾名打手早已不見蹤影。
這幫人都是青壯年男子,大廳裡厚重的實木圓桌一隻手輕輕鬆鬆就給掀翻了,全然不顧酒水菜湯濺了客人滿頭滿臉,若遇著呼喝咒罵的上去就是拳腳相加,一看就是來找茬的。
自德勝樓開業至今還從未遇到過這般情況,姓段的懵了一會兒後,忽然回身看向包間裡的長安。
長安整了整衣襟,唰的一聲展開折扇,一邊在燥熱的臉頰邊上扇著風一邊看著他笑眯眯道:“段……爺,在場子裡混了這麼久還是隻有這點眼力,你是怎麼好意思稱爺的?”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烏梅前陣子因為各種事情斷更好幾天,實在對不住,謝謝親們的關心和安慰,謝謝耐心等更和堅信烏梅不會坑的親們,就如親們所言,這篇文也是烏梅的孩子,烏梅絕不會坑的,說句不吉利的,如果哪天烏梅突然消失了,這篇文坑了,親們不要懷疑,烏梅一定是死了(笑)。
小家夥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做了幽門螺杆菌測試,參考值是0~3.9,小家夥測出來剛好3.9,醫生說疑似有,讓下次帶小家夥空腹再去做一次。
本來不用斷這麼久的,小家夥的病情好轉之後,烏梅才發現自己這個月的例假居然來了二十多天還沒乾淨,所以……在此奉勸愛熬夜的親們一句,熬夜真的不可取,時間長了對身體真的會有損害,烏梅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親們切記啊!
因為最近各種突發狀況,老媽甚至下令不讓烏梅寫文了o(╥﹏╥)o,烏梅死皮賴臉軟磨硬泡,保證以後不熬夜多鍛煉,老媽才鬆口。
最近烏梅努力調整作息時間,熬慣了夜想早睡真的很難,躺床上都睡不著,經朋友推薦網購了褪黑素,還沒拿到手,希望有用。
後麵還是不能保證日更,但在不熬夜的情況下會儘量多更,烏梅想在暑假前完結此文。(為毛這個fg剛立起來烏梅就覺著它東倒西歪要倒不倒的?)所以還是和以前一樣,不能更的時候在最新章書評區請假,反正都一年多了,親們實在追得累了,就佛係一些。
今天不算晚,親們記得不要熬夜啊,早睡身體好,大家晚安,好夢(づ ̄3 ̄)づ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