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和長安多些廝磨時間,慕容泓甚至創造出了新的奏折批閱法。
他先是將所有未批閱的奏折全都看過一遍,仗著過人的記憶力將上麵呈報的事情全部記在腦中,然後和長安一起躺在榻上聊天。
仗著先人一步,長安又成功霸占了龍榻外側的位置,慕容泓有些憋屈地躺在裡側,聽她講牢裡的命案。
聽完賈良那段後,慕容泓問了句和賈良一樣的問題:“你想如何驗證梁王世子的誠意?”
長安麵無表情,連語氣都波瀾不起,道:“那賈良住的宅院比我的宅子離皇城還近,屋裡美婢環繞,身上一股子掩飾不住的矜貴之氣,我料想他在梁王世子手下該是個極重要的人物,否則這種事情也輪不到他來跟我談。所以,我在給他斟茶的時候,在茶裡下了毒,不出所料,這會兒他家裡應該在辦喪事了。張君柏為了要挾我在我牢裡殺了三個人,我殺他一個作抵,他若忍氣吞聲還自罷了,他若敢興師問罪抑或變本加厲,我就把武定侯府往死裡咬,叫他賠了夫人又折兵。”
慕容泓聽罷,沒做聲,隻展臂將長安摟進自己懷中,唇印上她的額頭。
長安:“……”這般不分場合氣氛地攻略姐,真的合適嗎?
“雖說如我們這般立場的人沒資格談什麼仁慈善良,但這條人命畢竟是折在我手中。我不信佛,不信道,但我信因果循環,殺孽太重,遲早是要遭業報的。所以陛下,即便你喜歡我,也請少喜歡一些,如此,萬一將來業報來臨,你也不至於再受重創。”
長安呼吸著他身上特有的那股似花似木的清新味道,格外冷靜道。
她話音落下,感覺慕容泓身體都僵了僵。他將她摟得愈發緊,道:“你若這樣說,朕要後悔放你出去了。”
長安笑了起來,道:“便留在宮中又如何,殿前海棠樹上,每一條刻痕都是我該還的債。”
“無須擔心,你之所以會欠下這許多債,也不過是為了朕而已,這殺孽自然也該由朕來背。”慕容泓道。
“好了,不說這些了。”長安不欲與他在這種無意義的話題上多做糾纏,話鋒一轉“通過這件事,我倒是覺得,這梁王張其禮與梁王世子張君柏之間可能存在著某種利益衝突,不是那麼的父慈子孝。”
“哦?何以見得?”
作為一個內心成熟性格獨立的女人,長安當然不習慣被人抱在懷裡說話,於是她推開慕容泓,將自己的推論跟他說了一遍。
慕容泓卻還在介意被她推開的這個事實,看她方才的動作表情,她完全是下意識的,根本不覺得有任何不妥。慕容泓不能理解,喜歡對方難道會不想與對方親近?他為了多些時間抱著她甚至連奏折都不想坐在書桌後看。
長這麼大除了長安之外他不曾打心裡親近過彆的女子,但他見識過愛慕他的女子會有何等表現。不去想周信芳,陶行妹出身將門性格磊落,在女子中算是比較不會黏著男人的那種了,可是,每次見到他,還不是十分願意和他挨近些?
為什麼她不願意?
“……喂!你發什麼呆呢?”慕容泓一念未完,隻見眼前長安的手指亂晃。
他一時之間也理不出什麼頭緒來,隻得將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暫且壓在心裡,道:“你推斷的不錯,張氏父子確實不怎麼和睦。武定侯與安北侯是張君柏母族這邊的勢力,兩家手中掌握的軍隊合起來有六萬五之眾,你想動武定侯,張君柏自然要不遺餘力地來阻止你。”
“若是這樣,那武定侯府那麼大一個把柄,張其禮何不自己解決了他們,削弱張君柏的勢力?”長安不解。
“因為在張其禮六個兒子中,張君柏不僅是嫡出的,也是能力最出眾的。他當世子是眾望所歸。”
長安更不解了,問:“照你這麼說,那張君柏已是世子,張其禮也沒有動他的念頭,那他跟自己父親彆扭個什麼勁兒啊?”
“因為張其禮有個上不得台麵的癖好。”慕容泓道。
“什麼癖好?”
雖出身教養相差不多,但就品性而言慕容泓與鐘羨完全不同,他非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還什麼話都說得出口,見長安問,他便湊到長安耳邊,輕輕說了兩個字:“扒灰。”
長安瞪大眼睛,本能道:“這是上不得台麵嗎?這明明是變態。”
慕容泓笑了起來。
長安狐疑地看他,問:“該不是你信口謅來騙我的吧?”
“朕像是謅得出這種事的人嗎?”慕容泓毫不做作地給她一個冰清玉潔的眼神讓她自己體會。
確認過眼神,長安毫不懷疑地搖頭,道:“不像。”
慕容泓剛欲誇她還算有眼光,卻聽她補充道:“根本就是。”
慕容泓怔了一下,伸手就去撓她癢癢,一邊撓一邊逼問:“朕像是那種人?嗯?你再說一遍。”
長安笑得滿床打滾,這時候她才開始佩服薛紅藥那丫頭,那天被綁在椅子上咯吱居然能堅持那麼久不求饒。
她拚了命的掙紮躲閃,最終還是被慕容泓壓製在身下,笑得雙頰緋紅氣喘虛虛,一雙長眸水洗過一般濕潤明亮,柔軟蓬鬆的發絲潑墨般揮灑在床榻上,額上出了些薄汗,幾絲長發粘在上麵。
長安習慣了用太監身份示人,平日裡不管是穿戴打扮還是神情體態都與太監無異,以至於慕容泓都很少能看到她展現出如此刻一般的女子媚態。
他晃了神迷了魂,伸出長指將她額上那幾絲長發給她捋順了,誘哄一般道:“長安,穿一次女裝給朕看好不好?”
“不好。”長安想也不想地拒絕。
“為何?”慕容泓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