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雲一早被驚動,迎出殿來一看,嚇得花容失色,忙一邊遣人去請禦醫一邊讓褚翔把慕容泓抱到內殿去安置在軟榻上。
長安抱著貓跟著溜進去看熱鬨。
“好好地去蹴鞠,怎麼就這樣了?”安置好慕容泓後,彤雲將褚翔叫到一旁問。
褚翔道:“是鐘公子把陛下撂了一跤。”
彤雲急道:“好好的他撂陛下做……”話說一半似乎意識到什麼,神情一凜,沒再說下去。
褚翔自責道:“是我學藝不精看護不利,才讓他得了手。”
彤雲搖搖手,有些憂慮地回頭看了看慕容泓,道:“如今說這個也沒用。摔一跤竟能摔昏了,定是傷到了頭,鐘公子也太沒分寸了!即便與陛下自幼相交,也不該如此。”
褚翔道:“不曾傷到頭,就是肘上擦破點皮出了血,陛下不是見血暈麼。”
兩人說話這會兒慕容泓已經悠悠醒轉,彤雲見他似欲坐起,忙上去扶他。
“陛下,您沒事吧?”慕容珵美湊上前問。
慕容泓搖搖頭,覺著右邊胳膊肘有些疼,也不敢看,定了定神,問彤雲:“朕的如意呢?”
彤雲忙把那柄冰花芙蓉玉如意取來給他。
慕容泓握了如意在手,摩挲片刻,忽道:“鐘羨根本就沒將朕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眾人聞言,一時噤聲。
徐良見狀,低聲勸道:“陛下,是您自己說蹴鞠場上不分君臣,鐘公子方敢如此。”
“朕說現在與你不分尊卑,你敢上來扇朕一巴掌?”慕容泓這雙眼的神奇之處就在於,親和與威嚴,眼睫開合間便能無縫切換。
徐良惶恐:“奴才不敢。”
慕容泓收回目光看向慕容珵美,道:“這口氣朕咽不下去,珵美,你替朕想想如何才能出了這口惡氣。”
慕容珵美蹙著一雙好看的眉道:“陛下,您與鐘羨自幼相交,當知他學富五車才高八鬥,文鬥,您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慕容泓眸光一轉,去看褚翔。
褚翔羞愧道:“方才鐘羨過來撂倒陛下之時,奴才曾試圖出手阻攔,結果……拚武力的話,奴才大約也不是他的對手。”
慕容泓再看徐良。
徐良小心翼翼道:“時人皆知鐘羨乃太尉鐘慕白唯一愛子,太尉大人素有護犢之癖,此種情況下,陛下即便想要找旁人對付他,怕也不易。”
慕容泓怫然不悅,然其表現也不過是將玉如意握得更緊了一些而已。
長安看著他那因用力而毫無血色白如玉石的手指,忽覺他這皇帝委實是當得憋屈。
於是她薄紅的唇角一翹,細長的眼睛一眯,自然而然地露出一個蔫兒壞蔫兒壞的笑容,湊上前道:“陛下,奴才有一計,可為陛下出這口氣。”
慕容泓看她一眼,麵色稍霽,道:“你且說來。”
“小壽子,過來配合一下。”長安朝侍立一旁的長壽招手。
長壽被這稱呼叫得臉色一僵,皇帝看著,又不敢不過去配合。
“陛下,您若想報複鐘羨,可借故將他召進宮來,奴才隨身帶一包雞血,見了他立馬將血往嘴裡一塞,衝上去咬他手臂。”長安一把抓住長壽的手臂就咬了一口,然後拉著他的手拍向自己的額頭,“他驚嚇之下必然一掌擊向奴才天靈蓋。奴才便慘叫一聲,噴出一大口血,倒地裝死。”長安做噴血狀原地躺倒,“如此,陛下便可治他個宮內行凶驚嚇聖駕之罪,打他三十大板都是最輕的,他還要謝陛下宅心仁厚手下留情呢。”
長安拙劣地表演完,起身一臉精明相地等著慕容泓表揚。
“妙!此等好計信手拈來,當得朕身邊第一智囊。彤雲,吩咐下去,晚膳多要一盤醬肘子,賞給長安,讓他先練練牙口。”慕容泓龍顏大悅。
慕容珵美,褚翔,徐良齊齊側目:“……”這樣也行?
長安立刻跪倒謝恩:“謝陛下賞~”諂媚的音調拖得又細又長,眾人皆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惟慕容泓露出受用的表情。
敲定報複計劃後,禦醫許晉恰好也到了。
肘上的傷口處理好後,慕容泓覺著有些疲累,便揮手讓眾人散了。
長安因為要去抱貓,便落後眾人一步,來到殿外之時,慕容珵美褚翔等人都走了,唯徐良站在殿前的樹下看著她。
她忙滿臉堆笑地湊了過去。
“今天可在陛下麵前長臉了啊,第一智囊?”徐良斜眼睨著長安,不無諷刺道。
長安賠笑道:“就奴才這狗嘴,哪敢真的去咬太尉大人的公子啊?不過陛下愛聽,說著哄陛下高興罷了。”邊說邊從懷裡掏出一包銅錢,磨磨蹭蹭地塞給徐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