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心顫顫地下跪謝恩:“謝陛下隆恩。”尾音依然拖得長長的,長到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謝恩之後,長安想靜靜,就抱了貓出了甘露殿。
她心中還有一事亟待解決,那就是徐良之死的真正原因。旁人可能不知道,但這宮中有一人,卻是知道的。
太後那邊眼下沒能判斷出徐良為何會落水溺死,那是太後一時還沒想到,若是她哪天想到了,這個秘密還能瞞得住麼?
此乃生死攸關之事,她應該殺人滅口永絕後患。
可……那個人不同於馬車上那女孩,不是主動求死之人。也不同於徐良,不是對她心存惡意之人。她真的能如對付這兩人一般心無波瀾地去取他性命嗎?
糾結的同時,她心裡又十分清楚,在這人性與人命不可兼得的深宮之中,走錯一步,就可能萬劫不複。
到底該怎麼辦?
她抱著貓在甘露殿後的小花園裡心事重重地踱步,走到一處假山後時,忽然聽到有女子竊竊私語的聲音。
她心中犯疑,當值的宮女此刻應該都在甘露殿,不當值的在西寓所,怎會有宮女在此處說話?
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是想著,她便放輕腳步走過去貼在山石後麵,私語之人的對話登時一字不差地落在了她耳裡。
“……懌心,你也彆忿忿不平了,嘉行她到底是寇姑姑一手調-教出來的,太後指名派到甘露殿來掌事,陛下又豈會不給太後麵子?”
“唉,你說我這算不算生不逢時?在陛下身邊熬了這麼些年,好容易熬成了彤雲的得力副手,此番彤雲遇難,本想著怎麼也該輪到我了,想不到半路又殺出個嘉行。罷了,估計我也就是個千年老二的命,多思無益。嘉言,我們出來也有一會兒了,趕緊回去吧。”
“等等!懌心,我……我……”
“怎麼了?有事就說,吞吞吐吐做什麼?”
“我……”
“你一向爽快,怎麼這回就這樣遲疑起來?若真不好說,不說便是,我可走了。”
“彆,我說就是了,我……我有身孕了。”嘉言的聲音中夾雜了鼻音,顯見是哭了。
“什麼?!”懌心又驚又愕。
“懌心,你我是同鄉,又是一同進的宮,除了你我沒有旁人可以求助,你一定要幫幫我。”嘉言抽泣著道。
懌心回過神來,壓低了聲音斥道:“現在是國喪期你不知道嗎?便是想要攀龍附鳳,你也不挑個時候!若是被太後知道,哪怕你肚子裡懷的是龍種呢,誰能保你?”
嘉言哭道:“這、這不是龍種。”
懌心愈驚,問:“那是誰的?”
嘉言擦擦眼淚,道:“懌心,你可要為我守口如瓶。”
懌心一把甩開她的手,負氣:“不信我你告訴我做什麼?”
“我自然是信你的。”嘉言複又拉住她的手,低聲道:“太後很是喜歡相國之女趙宣宜小姐,常令我們帶禮物去鹹安侯府看她。府中小輩不少,太後想著不能厚此薄彼,所以給其他公子小姐也準備了禮物。其中有個三公子趙合,他……他……”
“他強了你?”懌心驚問。
嘉言急忙搖頭,道:“我與他見過數麵,彼此間早就是心照不宣的。他曾說待國喪期滿,就會向太後求了我去。”
懌心氣道:“你彆傻了,他若真心疼你,又豈會做出這等事來?如今可怎麼辦?”
嘉言道:“懌心,太後那邊寇姑姑看管我們甚緊,尋常沒事不得四處亂逛,來往藥房的差事不歸我管,太醫院我也沒有熟人。你常幫著彤雲處理殿外之事,想必在宮裡是有些門路的,你能不能幫我走走路子弄點藥?”她從袖中摸出一大包銀錁子,塞給懌心道:“這個給你打點用。若此番能僥幸蒙混過關,我與趙三公子沒齒不忘你大恩。”
懌心拿著那沉甸甸的錢袋,遲疑道:“你是想……這可是傷身之事,一不小心危及性命也未可知。”
嘉言咬緊牙根,道:“如今我還有彆的選擇麼?左右是一死,若得上天眷顧,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懌心聞言,道:“既然你心意已決,那我就試試看吧。”
兩人談妥之後就一同離開了。
長安從山石後出來,眯眼看著兩人遠去的身影,撫著愛魚的背若有所思。
下值之後,長安回到東寓所。
徐良死了,長壽獨住一間的待遇自然也就沒有了。看著他抱著被褥鋪蓋乖乖滾回來的模樣,長安幾乎連嘲笑他的興致都提不起來。
然而長壽放下被褥之後,卻直接走到長安麵前,道:“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長安閒閒道:“我可不認為你我之間,還有什麼體己話可說。”
長壽道:“體己話自然是沒有的,然而關於早上你捧的那束梅花,或許咱倆可以聊兩句。”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