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投懷送抱(1 / 2)

女宦 江南梅萼 7344 字 10個月前

“陛下,奴才知錯了,您就饒了奴才吧!給奴才一個將功補過改過自新的機會嘛!”甘露殿前,長安雙手雙腳抱著樹乾,無尾熊一般掛在殿前那棵海棠樹上,仰著頭乾嚎。

剛嚎完腳上就挨了一棍子,長安吃痛地低頭一看,長壽一邊啃著餅一邊用竹棍敲打著樹乾道:“過線了過線了!”

長安隻得再往上爬了一段,低頭看看腳離那圈係在樹乾上的紅繩有段距離了,這才仰起頭來繼續乾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陛下,相較於寬宏大度德才兼備的您,奴才就像個屁一般微若無物不值一提。但屁乃腹中之氣,豈有不放之理?您就順其自然,將奴才放了吧。”

正在殿中用晚膳的慕容泓乍聞此言,差點嗆著,拿帕子掖了掖唇角,吩咐站在一旁的劉汾:“去叫那個奴才閉嘴。”

劉汾走到殿門前,一甩拂塵,拖長了調子道:“陛下有旨,樹上的奴才閉嘴。”

長安:“……”

看一眼站在樹下奉旨看管她的長壽那小人得誌的模樣,長安懊惱地以頭搶樹:真是腦抽一時爽,過後火葬場啊!雖然她會爬樹,也不代表能這樣一直爬在樹上啊!不得不說,慕容泓的這個懲罰,夠狠,夠絕!可憐她的手臂啊,她的腿啊!

不能開口求饒,長安一雙賊眼珠子骨碌碌地四處亂瞄,想看看有沒有誰能進去替她求個情。

正是晚膳時分,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見一向受寵的安公公居然被罰掛在樹上不許下來,那張臉又花裡胡哨的,紛紛掩口偷笑。

長安看著那些幸災樂禍的臉,心中好不鬱悶:姐平時的人緣就這麼差?

恰寶璐端著漱口茶從樹下經過,長安衝她擠眉弄眼:“吡!吡吡!”見寶璐沒注意到她,她迫不得已輕聲喚道:“寶璐姐!”

“閉嘴!你敢抗旨?”長壽抬起竹棍抽了她一下。

長安毛了,罵道:“你特麼的適可而止啊!信不信小爺我反手給你一嘴巴?”

長壽正想反唇相譏,看到長安眼中滿滿的惡意,心中卻是一涼。

趙合與嘉容那事他還未來得及去了解後續,可恨如今要在這裡看著長安,如若不然,他真想此刻就去找嘉容。這麼一想,頓覺長安那眼神大有深意,又恐自己多想了,畢竟長安下午一直在牡丹園陪著陛下,不應該知道此事才對。

寶璐聞聲看來,見了樹上的長安,抿嘴而笑,道:“陛下還沒放你下來啊。”

長安苦著臉道:“是啊,寶璐姐姐,求你可憐可憐奴才,進去幫奴才求個情唄。”

寶璐道:“我可不敢。你一向受寵,若不是犯了大錯,陛下絕不會這樣罰你。我若此刻幫你去求情,豈非自討苦吃?你安公公是明白人,卻設這樣一個套讓我去鑽,好狠心人!”她瞪了長安一眼,轉身進殿了。

長安:“……”犯個屁大錯啊,不就扔了條蟲嗎?她怎麼會知道慕容泓人中之龍會怕一條蟲?她怎麼知道堪稱忍者神龜的他居然忍不了一條蟲,以至於當眾出醜?這簡直是飛來橫禍好嗎?

不過想想當時他那嚇得跳腳的模樣,還真是蠻可愛的。長安抱著樹乾,回想著當時那情狀,暗自偷笑。

慕容泓用完膳漱完口,聽外麵寂寂無聲的,心裡又不舒服起來,於是對劉汾道:“去叫那個奴才繼續求饒。”

劉汾走到殿門前,一甩拂塵,拖長了調子道:“陛下有旨,樹上的奴才繼續求饒。”

長安:“……”慕容泓你丫還能更無聊一點麼?

不過既然對方給機會了,不用白不用。

她醞釀一下情緒,帶著哭腔乾嚎道:“陛下,奴才生下來就沒爹,三歲沒了娘,一個人在這世上過得連狗都不如。是您救了奴才,讓奴才吃得飽穿得暖,還給奴才體麵,您真是奴才的再生父母啊!在奴才心裡,您是電您是光您是唯一的智障,啊呸,口誤,您是唯一的神話。奴才對您的敬仰之情,猶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如果您願意,讓奴才天天跪舔您奴才也心甘情願啊陛下……”

慕容泓拿著一疊詩稿,有些煩躁地坐在窗下聽著外麵那奴才胡言亂語,心想:這死奴才,好好求個饒都不會麼?這般胡攪蠻纏,讓朕怎麼饒你?不過聽她話語裡帶著哭音,莫非哭了不成?進宮至今還從不曾見這奴才哭過,若真的哭了,倒也不失為一件趣事,值得一觀。

這般想著,慕容泓便走到甘露殿門前,往長安那裡看了一眼。

衛士們見慕容泓出來,自然要行禮。長安閉著眼嚎得正起勁,聽到行禮聲知是慕容泓出來了,頓時轉過臉來衝他露出個花裡胡哨燦爛無比的笑麵,滿懷希冀道:“陛下,您原諒奴才了?”

慕容泓:“……”早該知道這沒心沒肺的奴才不會為這點小事流眼淚。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也近愚者蠢了。

也不知是氣自己愚蠢還是氣長安沒皮沒臉,他哼了一聲,轉身又回到殿裡。

“陛下,陛下您彆走啊!”長安急道,“奴才尿急,您再不放奴才下來,奴才可就在樹上就地解決了,到時候您進進出出的都聞著這股味兒,可彆怪奴才!哎喲,愛魚小乖乖,愛魚小可愛,幫我向你爹求求情啊!”

慕容泓聽長安越說越不像話,惱道:“去把那奴才帶進來!”

長安終於得以下樹,邁著羅圈腿七歪八扭地走到殿中,對著慕容泓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慕容泓心裡憋著氣,本來準備狠狠地訓斥那奴才一頓。結果轉身就看到那奴才頂著一張臟不拉幾的臉,一雙狹長的眸子怯懦而委屈地看著他,唇角完美下撇,一副但凡他敢說一句狠話,她就馬上哭給他看的模樣。

雖然心知這副表情九成九是裝的,但慕容泓到底是不忍心,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知錯了麼?”

“奴才知道錯了。”長安委委屈屈道,膝行幾步到慕容泓腳邊,小心翼翼地伸手牽住他衣袍下擺,仰頭以狗狗般無辜而忠誠的眼神看著他保證:“陛下,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如果奴才下次再敢冒犯您,您就罰奴才把桑樹林裡所有的野蠶都吃掉,生吃!”

生吃野蠶?慕容泓想想那畫麵,胃裡一陣抽搐,差點把剛吃下去的晚膳都吐出來。他一把抽出被她拽住的衣袍,平生第一次口吐粗俗之語:“滾滾滾!”

“是!多謝陛下不殺之恩!”長安飛快地跳起來,箭一般射出殿去。動作之快,看得殿內眾人目瞪口呆。

劉汾回頭看慕容泓,眼神詢問:“就這樣放過他了?”

慕容泓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示意彆再提此事。唯一可以重用的奴才偏偏是這等德性,他能怎麼辦?他也很絕望啊!

站在殿門之側的長壽見狀,正想找個機會偷摸溜走,慕容泓忽然拿起桌上的詩稿,喚:“長壽。”

長壽忙上前來。

“朕聽你平素談吐文雅,似是讀過書的,你會寫字麼?”慕容泓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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