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蓉領命退下。
甘露殿,趙合春風得意地進了殿門,抬眸一看,卻見嘉言侍立在殿中,臉上笑容僵了一僵,隨即快步上前向慕容泓行禮。
趙椿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慕容泓讓他免禮,掃一眼後麵的趙椿,笑道:“沒想到你們這對叔侄感情倒好,形影不離的。”
趙合笑得有些勉強,因著實在不想被慕容泓知道趙椿是奉命來監視他的,他掃視殿內一圈,轉移話題:“誒?今天怎麼不見安公公?平素安公公與陛下您不也形影不離麼?”
“他病了。”慕容泓道。
“哦?不知安公公得的什麼病?算起來我與他也算是有交情的,合該去探視一番才是。”趙合道。
慕容泓笑道:“他一個奴才,哪值得你親自去探視。你若真的有心,讓你侄兒替你去一趟也就是了。”
趙合一想,借這個由頭將趙椿支開,自己豈不自由些?當即轉身對趙椿道:“既如此,椿兒,你就代我去探視探視安公公吧,跟他說今日來得匆忙,沒來得及準備禮品,改天給他補上。”
“是。”趙椿應了,慕容泓便派個小太監領他去東寓所看望長安。
“嘉行,讓茶室給趙公子上茶。”慕容泓一邊吩咐嘉行一邊拿出本書來,對趙合道“你看朕這書不知為何皺巴巴的。”
……
茶室裡麵,嘉容正在準備茶水,瞧著四下無人,她悄悄從袖中拿出那隻小瓷瓶來,想將裡麵的藥粉倒入杯中。
明明是極其簡單的一個動作,事先也曾在腦海中演練過千萬遍,可事到臨頭,她的手居然抖了。
這藥粉一旦倒進茶中,不出幾個時辰,甘露殿中那個少年就會一命嗚呼。他才十六,比她還小一歲……
為了一個能讓自己逃出去的時機,要去剝奪那樣鮮活的一條人命,她做不到。
可是,如果她不做,贏燁怎麼辦?這麼多年來,這是他第一次要求她去做一件事,她怎麼可以不做呢?
對,為了贏燁,為了和贏燁在一起,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嘉容咬著唇,努力放空腦子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想一股作氣把藥粉倒進去。
瓶口伸到茶杯上,頓了頓,又收了回來。
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姐姐說的沒錯,除了這張臉外,她真的一無是處!
“嘉容。”
嘉容正痛苦地天人交戰,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喚,她嚇得一抖,手中的瓷瓶便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幾片,藥粉也灑了出來。
她一時手足無措,麵色蒼白地回身一看,喚她那人卻是同為禦前奉茶的晴雪。
晴雪見她雙目溜圓一臉驚慌,狐疑地問:“你怎麼了?”說完又掃了眼碎在地上的瓷瓶,問“那是什麼?”
“哦,這、這是青鹽,擦牙用的。”嘉容慌忙跪下來收拾地上的碎瓷和藥粉。
晴雪過去一看,道:“嘉容,你當我沒見過青鹽啊?我說你剛才鬼鬼祟祟,現在又慌裡慌張的,你該不會是想給陛下下毒吧?”
“沒有,我沒有想。”嘉容又急又怕。
晴雪抱起雙臂睨著她道:“嗬,你也不看看你那樣兒,臉都白了。說你沒存壞心思,誰信啊?你若真沒存壞心思,這‘青鹽’你舔一口我看看?”
嘉容僵在地上。
“不敢?那肯定是毒-藥無疑,好你個嘉容,竟敢毒害陛下!”晴雪低斥道。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嘉容搖著頭,急得哭了出來
“那你倒是舔呀。”晴雪咄咄逼人。
嘉容一邊淚如雨落,一邊用手抹了一指藥粉,慢吞吞地舔進了嘴裡。
晴雪:“……”
“哎呀,我不過與你開個玩笑罷了,你還真舔啊。我說你也太會哭了,哭成這樣還怎麼去禦前奉茶?你先去收拾收拾,這茶我替你端去吧。”晴雪放柔了臉色道。
“多謝你。”嘉容從地上起來,抹著淚出去了。
茶室裡的人一早就因為各種原因被嘉行調開了,嘉容這一走,更是隻剩下晴雪一人。
她快速地將原先案上泡好的茶都倒了,將茶壺和茶杯都放到待洗框裡,重新拿了套茶具出來。回身看一眼茶室門口,確定沒人進來,她從懷裡拿出一包茶葉,與案上茶葉罐裡的茶葉對調了一下。
做完這一切,她才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熟練地泡了一壺茶,倒了兩杯,端著往甘露殿去了。
卻說嘉容哭哭啼啼地出了茶室,一想到自己舔了那藥粉,再過幾個時辰就要毒發身亡了,她心裡怕得要命,也顧不得今天是自己當值奉茶了,一邊哭一邊就向東寓所跑去。
這都是報應,她不該存著害人之心的,連想都不應該去想。如果注定逃不了一死,死在長安身邊總比孤零零地死在外邊好。嘉容是這樣想的。
東寓所,長安與趙椿兩人正在房裡密談,之所以說是密談,那是因為趙椿給她帶來了一個消息。
這趙椿是在鄉間長大的,小時候就愛養狗,到了丞相府還是愛養狗。前天夜裡下雨,他擔心狗舍的奴才偷懶不給他的狗舍前支雨棚,讓他的愛犬淋雨,於是大夜裡的親自去狗舍查看。
結果讓他無意中發現他的祖父半夜裡穿了黑鬥篷從府裡的後門偷偷出府。至於為何對方穿著黑鬥篷又撐著傘,他還能認出來是他的祖父?那是因為,給他撐傘是府裡的大管家金福山。除了他祖父趙樞本人,誰還有這麼大麵子能讓金管家大半夜親自給他撐傘?
長安仔細一問趙樞鬥篷的樣式和出府時間,當即確定,前天夜裡在紫燕閣與太後相會的定是趙樞無疑。
她正想詳細問問趙椿丞相府裡的具體情況,那邊門突然被撞開,嘉容雙頰通紅眼光迷離地衝了進來。
“長安,我要死了,她逼我吃了那個藥,我好難受,我馬上就要死了。”嘉容一邊胡亂嚷嚷一邊撲到長安身上,抱著她哭個不住。
吃、吃了那個藥?什麼藥?是她讓長福拿去給她的藥?不會吧?那是她精心為慕容泓準備的呀!
長安當即覺得不妙,正想把嘉容推開問清楚。那邊嘉容哭聲漸止,臉頰滾燙地側過頭來,一邊親上長安的脖子一邊呢喃:“贏燁,贏燁……”
長安:“……!”她掙紮了一下沒能掙開,忙對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趙椿道:“椿公子,快去甘露殿前找掃地的長福,讓他趕緊去太醫院請許大夫過來,就說我病情反複了!快!”
“哦……哦!”趙椿看了兩眼八爪章魚般纏在長安身上四處亂親的嘉容,麵紅耳赤地出了門。
“嘉容,哎,不是,彆親那裡!哎,好姐姐,你聽我說……”長安一邊手忙腳亂地避著嘉容湊過來的唇一邊試圖和她講道理。
“贏燁,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可惜嘉容禁不得藥力,已經神誌不清了。見長安不肯配合,乾脆往前一撲,仗著體型優勢將她壓倒在床鋪上,騎在她身上就胡亂吻了上去。
長安病體未愈,掙紮了兩下又喘又咳,鼻涕泡都吹出來了。
看著壓在她身上一臉饑渴如狼似虎的嘉容,長安直想仰天嘶吼:擦!難不成姐這輩子的貞操要毀在一個女人手裡?這孽力回饋得也太特麼快了吧!救命!救命啊!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