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完李展,長安本想去四合庫的,走到半路又氣憤起來。
慕容泓那廝拿了她那麼多錢,總該辦點實事吧?如是想著,她掉頭又跑回了甘露殿。
到長樂宮之後,她先去茶室問嘉容要了條手帕,爾後又去甘露殿等著。
不多時,慕容泓下朝回來,剛走到甘露殿前,就看到長安抱著愛魚一臉恭謹地站在殿門外。見了他,她臉上綻開一抹純善無比的微笑,握著愛魚毛絨絨胖乎乎的右前爪朝他揮了揮。
慕容泓瞥了她一眼,一聲不吭直接進殿去了。
長安:“……”
她放下愛魚,狗腿地跟上去,問:“陛下,昨日您說讓奴才今天代您去探望趙三公子的,到底要不要去呀?”
無中生有之事,慕容泓乍聞之下卻連腳步都未曾遲疑半分,一邊向內殿走去一邊道:“跟朕進來。”
長安心中得意:小樣兒,有種提到正事你也彆理我啊!哼!
慕容泓進了內殿,讓劉汾等人都留在外殿。
長安自覺地關上殿門。
慕容泓還是決定先算舊賬,一雙鳳目寒光奪魄地盯著那縮在門邊的奴才,問:“你可知罪了?”
長安聞言,肩一垮眉一耷,黯然道:“陛下您彆提這事了成嗎?”
“什麼?”慕容泓見他那表情,仿佛還是自己錯了一般,本就未曾徹底平息的怒焰又騰騰地燒了起來。
長安見狀,擺出一副講道理的姿態道:“陛下,奴才知道奴才瞞著您將一箱金銀放在您的龍榻下不對。可您一聲不吭將奴才的錢用得一分不剩就對了?就算這是不義之財,那也是奴才拚死拚活費儘心機得來的。如若動作慢一步,早被太後那邊過來調查徐良死因的人得去了好嗎?最讓人不能忍的是,您明明已經用光了奴才的錢,還借著講故事之名將奴才身上唯一僅剩的一百兩銀子也騙了去,而且良心都不會痛。陛下,您有良心嗎?
或許您覺著奴才人都是您的,奴才所有的一切自然都該是您的。但奴才是個活物,活物與死物最大的區彆就在於活物有腦子有**。您希望奴才有腦子,卻不許奴才有**,這不是自相矛盾麼?奴才這輩子彆無所好,就好錢財。就算好錢財,奴才身處宮中,也無處花費,不過就圖過個眼癮罷了,您連奴才這唯一的幸福也要剝奪……”
說到此處,長安泫然欲泣道:“昨夜發現箱子空了的那一刻,奴才是真的不想活了,想讓您殺了奴才,結束奴才那掏心挖肺生不如死的痛苦,所以才敢對您不敬啊!可您何其殘忍,非但不肯結束奴才的痛苦,還一再提起,您是想讓奴才自儘於您的麵前麼?”
其實慕容泓動用他的小金庫,本也是情非得已。他自己私庫雖是充盈,可出入都有專人登記,若動靜稍大,難免就會引起長信宮那邊的注意。他自己行事雖是小心謹慎,可宮外時彥那邊他可不敢保證,故而不能冒險。
這奴才雖然經常嘴裡沒一句實話,但兩人到底相處久了,他情緒波動是真是假他還是能看得出來的,昨夜他眼珠子發紅的那一刻,大約是真的真情流露。
念至此,他到底有些心虛,便佯裝不屑地側過身道:“不就一箱金銀麼,你這奴才至於這般小題大做麼。”
長安吸吸鼻子,以一種哀怨而決絕的語氣道:“陛下您是富貴中人,哪能懂我們做奴才的心思?有道是頭可斷,血可流,金銀不可丟。陛下,奴才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回繼續活著的勇氣,您千萬彆再來刺激奴才了。”
慕容泓:“……”
瞧這奴才這副模樣,此話題繼續下去恐怕也得不出什麼結果來。故而慕容泓暫且忍下一口氣,張開雙臂道:“過來伺候朕更衣。”
長安也忍下一口氣,過去給他脫衣服,一邊脫一邊腹誹:這小瘦雞穿一身黑色王袍,襯得那皮膚白得如雪一般,真是一點男人味都沒有。
偶然間一抬頭,看到他尖秀的下頜上方那張雪中紅梅一般的嘴唇時,長安心中又得意開了:要說這小瘦雞雖不是她喜歡的類型,但這張小嘴嘗起來味道還是不錯的,柔軟q彈水潤絲滑,仿佛德芙與喜之郎的雜交品種……
“你看什麼?”長安正想得愉悅,慕容泓忽然冷冷地開口道。
長安沒有絲毫遲疑地低聲道:“陛下,劉汾在外頭有個繼子,您派人將他打殘了唄。”仿佛她剛才奸邪的模樣就是因為心中在籌謀這件事才無意中顯露出來的。
“宮外之事,朕的手如何能夠得到?”慕容泓道。
長安笑,道:“陛下,奴才那一箱子金銀珠寶,您都拿去養狗了不成?”
慕容泓眼底帶上了一抹深意,道:“有句話叫過慧易夭,聽過麼。”
長安一邊手腳利索地幫他換著衣裳一邊道:“聽過。可是作為一個奴才,不慧的話誰都可能弄死你,過慧的話最多會被主人弄死。如果早晚注定一死,奴才情願做咬死狡兔的走狗,射儘飛鳥的良弓。”
“油嘴滑舌的奴才!”慕容泓冷哼著走到一旁的小書桌旁落座,讓長安磨了墨,親自寫了一份禮單,交給長安道:“去叫懌心準備。準備好後你自己挑兩個奴才去趙府吧。”
長安領命,拿著禮單退出內殿。
懌心照著禮單去私庫準備時,慕容泓帶著劉汾和褚翔去了明義殿。
長安在殿前徘徊一陣,對長祿招招手。
長祿過來問:“安哥,有何吩咐?”自從上次被長安教育之後,這小子最近格外老實,可以說對長安言聽計從。
長安道:“最近廣膳房是不是開始準備冰鎮綠豆湯了?”
“是啊,安哥你又想打什麼壞主意?”長祿笑問。
“打你爹個壞主意!今天天這麼熱,我這宮裡宮外往返一趟還不知被烤成什麼樣,讓你乾姐姐給我留一盞解解暑。”長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