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1 / 2)

女宦 江南梅萼 5683 字 8個月前

次日,天蒙蒙亮,長安來到安置那十八個人的房間。

推開門一看,一邊鋪上睡了兩個人,一邊鋪上睡了九個人,還有七個人不知所蹤。

長安也沒吭聲,但她推門的聲音已經吵醒了一部分人。被不聞不問一個月後,這些人再次看到長安,一時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鬆果兒就在那九個人一個沒少的房間內,見長安露了下臉,他忙穿衣起床來到門外,一臉巴結地跟長安套近乎。

長安側過臉看了他一眼,這廝看樣子也就十四五歲的模樣,說話行事與長祿有那麼一點兒像,但比長祿多了些精明圓滑的市井味兒。

有了長祿的教訓,長安對這些小太監已經完全關上了心門。自顧不暇的境地,無謂再為彆人的悲劇去難過。

“知道旁邊少了的那七人乾什麼去了?”長安負著雙手,問。

鬆果兒道:“他們跑圈兒去了。”

“哦?那你怎麼不去?”

“奴才這體格奴才自己清楚,就算跑斷腿也做不了拔尖的那幾個。但是奴才反應快,到時好生練一下球技,做個接球傳球的散立大約還是可以的。”鬆果兒道。

“你倒是會為自己定位。”長安瞥他一眼。

鬆果兒討好地笑道:“最後還不是要看安公公您如何安排嘛!”

長安沒再應聲。不多時,袁冬帶著六個人跑步回來,見長安站在那兒,忙上前行禮。

“跑了多遠呐?”長安問。

袁冬道:“回安公公,繞淨身房八圈。”

長安點點頭。

此時房裡那些睡懶覺沒跑步的人自然也都出來了,長安既未對袁冬等人予以誇獎,也未對偷懶之人予以懲戒,隻道:“都去領早點,用完早點,雜家帶你們去含章宮鞠室練球。”

都是苦出身的人,吃東西狼吞虎咽的,一張餅一碗粥幾口就吃完了。

長安帶著他們繞到鴻池邊上的一座三層小樓前,這座小樓原名秀樾樓,原是皇帝賞荷之處。長安覺得此處用來做東廠的辦公地點挺好的,一來此樓一麵是水三麵空曠,免去了被人竊聽之憂。二來這樓有三層,樓上用來放卷宗資料什麼的也比較方便。

她自己選好地方後,就去跟慕容泓說:“陛下,奴才把您的禦寶掛在秀樾樓了。”

慕容泓聽說最後掛的是他那副字,得意之下也就不在乎她將那副字掛哪兒了。於是長安順理成章地霸占了秀樾樓。

當然,跟慕容泓通過氣後,她就把秀樾樓的匾額給摘了,換上了東廠的匾額。

眾人見長安將他們帶到這座樓前,都有些莫名所以。

“認識這匾額上的字麼?”長安回身問他們。

眾人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若有錢讀書,大約也就不會來宮裡做太監了,如長壽那般的畢竟是個例。

“不認識也不打緊。雜家不過想告訴你們,雖然你們是被雜家挑過來的,但你們並非不可替代。若是你們之中有人表現不好,雜家會將他退回淨身房去,重新挑人過來取代他的位置。除非,你們入了這座樓,那在雜家這裡的位置,才算真正的不可取代。”長安道。

眾人聞言,都仰頭重新打量那座樓。宮裡的樓,自然比外邊的更精致華麗,但是進去這座樓地位才不可替代的話,顯然賦予了這座樓另一重不可言喻的神秘色彩。

“蹴鞠隊,是陛下讓雜家負責組建的,但雜家平日裡要在甘露殿當差,沒工夫看著你們。袁冬,從今日起,這十七人都由你代替雜家督導管理。若有緊急事務,可去甘露殿前找雜家彙報,若無,每月的月半和月末,來此樓中向雜家做一次彙報。”長安道。

袁冬愣了一下,隨即畢恭畢敬地行禮道:“奴才遵命。”

這下不曾跟著袁冬出去晨跑的人都有些心裡沒底起來。

鬆果兒眸光複雜地看了眼袁冬,終究沒敢將不甘心的情緒表露出來。

這就是長安這幾個月來觀察郭晴林學到的用人之道的一點皮毛。她發現郭晴林對手下當差的管理完全就是放養模式,除非有不得不賞的大功勞抑或不得不罰的大過失,否則一般都是有功不賞有過不罰。

但是,隻要有提拔的機會,他肯定會提拔手下表現最好的那個。得到提拔的人知道自己為何得到提拔,也就等於知道了郭晴林喜歡什麼樣的人,討厭什麼樣的人。於是那些原本表現不好的人根本用不著郭晴林自己動手去罰,被提拔的那個人自會將他們收拾得服服帖帖。因為被提拔後,獨善其身已不是他表現好的方式,管理好受他管理的人,才能算是表現好,才能獲得下一次的提拔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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