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是對不起贏燁,他這樣愛你,你怎麼能毀了他最寶貝的東西呢?”長安把茶杯往桌上一頓,一副怒其不幸恨其不爭的模樣。
嘉容哭聲一頓,抬起臉來可憐兮兮地看著長安,囁嚅道:“我、我毀了他最寶貝的東西?”
“你捫心自問,贏燁這樣待你,真的僅僅是貪圖你的美貌嗎?雖然我也覺得你的確傾國傾城,但如你這樣的美人,天下間就真的獨一無二不成?”長安問她。
嘉容頰上粉淚未乾,表情怔怔的,被長安給問住了。
“我來告訴你,在你身上什麼是獨一無二的,你的善良與單純。美貌的女子天下間多了去了,但如你這般無欲無求,從無害人之心,也從未想過要憑借自己的美貌得到什麼,乾淨得如同一張白紙的女子,卻是太少了。你仔細想想,贏燁是不是不管前一刻是什麼心情,隻要看到你就會很開心?不管你是犯蠢也好犯錯也好,在他眼裡都是可愛的?若答案是肯定的,他喜歡的就不僅僅是你這張臉,而是你整個人。而你整個人除了這張臉之外,還包括你的性格,你為人處世的方式,這些都是他所喜歡的。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嘉容聽著長安的話,想起素日裡贏燁對她的好,忍不住又哭了起來,道:“可是他對我這樣好,我卻連一件事都不能為他做,一件都不能……”
“你想為他做什麼?毒死陛下?我告訴你,就算你昨天不摔跤,你也毒不死陛下,因為昨天人多手雜,他在粹園根本就一杯茶都沒喝。你能毒死的,最多是他身邊的人罷了。他們那些跟你年紀不相上下的人,與贏燁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就因為你一念之差屍橫遍野命赴黃泉,你想想看,若真到了那一步,你成什麼樣的人了?心如蛇蠍濫殺無辜,這樣的你,還是贏燁喜歡的樣子嗎?當他把你的名字嵌入他的名字中時,你確定他想要你為他做這樣的事?”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嘉容捂住臉,一邊搖頭一邊哭。
“若是你昨天沒有摔跤,將那壺毒茶端到了陛下那張桌上,我告訴你會發生什麼。陛下是絕對不會被毒死的,而他身邊那些人,父輩不是朝中重臣便是世家權貴,他們被毒死了,他們的家人能饒過你?眾怒難犯,更何況你此舉委實惡毒無比,陛下縱然不想殺你,也找不到借口來保你。結局毫無疑問,你會被以最殘酷的方式殺死,然後贏燁發兵攻打大龑為你報仇,又將有無數的百姓和將士因為這場戰爭而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或許這都不是你關心的,你關心的不過是贏燁會不會贏得這場戰爭?答案毫無疑問,他根本沒有勝算。因為你毒死朝中那麼多高官重臣的子弟,會使大龑整個朝廷前所未有的團結一致同仇敵愾,在這種情況下,隻有二十萬兵馬的贏燁,如何能與上百萬兵力相抗衡?贏燁的死,才是終結這件投毒案的最後一筆。說實話,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怎會做出這樣的事來?”長安在嘉容對麵坐下,歎氣道。
“我不想的,我也害怕。可是她說贏燁病重,我再不回去連他最後一麵都見不著……”嘉容話還沒說完便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她睜大眼怯怯地看著長安,連哭都忘了。
“哈,贏燁病重!”長安卻似乎根本沒抓住她話裡的重點,反而因為她一句“贏燁病重”差點把剛喝下去的水都噴出來。
“這種鬼話你也能信?如果贏燁真的病重,這種消息贏燁那邊的人捂還來不及,怎會輕易往外泄?萬一被朝廷知道了,隻怕立刻就會派兵去攻打群龍無首的荊益二州。依我看,這透消息給你的人定然是十分了解你的,清楚你看到贏燁病重必然會關心則亂腦子發昏,而不管你投毒能不能成,你都逃不過一死。他的最終目的,就是想借陛下之手除了你,免卻贏燁的後顧之憂罷了。”長安十分篤定道。
嘉容被長安這種語氣篤定的判斷給驚著了,下意識地連連搖頭否認道:“不可能的,不可能。她是我親姐姐,她不會這樣害我的。”
長安倏然抬頭,眸光如電:“你見著你姐姐了?”
嘉容愣了片刻,難得的聰明了一回:“……你、你剛才隻是在套我的話?”
“我有哪句話說得不對嗎?”長安不答反問。
嘉容語噎,比口舌,她向來都不是長安的對手。
“彆以為是你親姐姐就不會害你,更何況還是個覬覦自己親妹夫的姐姐,什麼大義滅親六親不認的事,就是這種人最做得出來。你也不想想,年前你不是剛與贏燁通過信麼?若他真的病重,他會給你寫‘等我’這兩個字?讓你等他什麼?等他的死訊麼?”
“可是,也許當時他病得不重,如今過去了三個月,他的病情加重了呢?”嘉容還是不能相信她姐姐會以此事來騙她。
“你放心,如果贏燁真的病重,朝廷絕對比你先知道。要不你以為軍中那麼些個細作都是白養的?”長安翹著二郎腿,道“好了,跟我說說昨天到底是什麼情況?”
嘉容咬唇,麵露難色。
長安挑眉道:“你不願說?你不願說我可走了啊。陛下那邊我也沒立場幫你求情,至於你能不能等到你的贏燁,我也不管了。”她起身欲離開。
“不,等等,我說就是了。但是你能不能幫我保密,我不想我姐姐在這裡出事。我知道以你的聰明,要編個借口替我遮掩過去不難的。求你了,好不好?”嘉容眼巴巴地看著長安道。
“你自己還不知會怎樣呢,還有這閒工夫擔心彆人。”長安道。
嘉容低下小臉,垂淚道:“我反正已是這樣了,如果將來陛下真想用我去脅迫贏燁做什麼,我是絕不願連累他的。若我姐姐能活著,至少贏燁身邊還能有個關心他的人。”
長安:“……”聖母現世,她這等凡人除了頂禮膜拜之外真的無言以對啊。
兩刻之後,長安出了屋子,鎖好門後,準備去甘露殿找褚翔。
堪堪走到清涼殿側,前頭有人擋道。
長安抬眸一瞧,當即笑臉相迎:“郭公公,陛下已經下朝了?”
郭晴林本來正仰頭看著殿簷下的一隻燕巢,聞言回過頭來看向長安,“嗯”了一聲,卻沒說話。
長安見他那樣,以為他是為了昨夜她沒去赴約之事前來興師問罪,遂從懷中掏出那塊烏木令牌,遞過去道:“郭公公,昨夜我本想去……”
“我已經知道了。沒關係,有道是好事多磨,這次不成,那就下次好了。這塊令牌,你先留著。”郭晴林伸手將那塊令牌推回來。
長安看著他的手,這雙手保養得可真是好,白皙乾淨關節柔軟,連指甲的弧度都圓潤得一絲不苟。
想來也是,那些粗暴之舉都有旁人代勞,他的手自然能一塵不染光潔無瑕。
猝不及防的,這隻光潔無瑕的手突然抬起來伸向她的臉頰。
長安下意識地頭往旁邊微微一偏,欲躲。
郭晴林笑了起來。三十多歲的男人委實算不得老,顏色上縱有斑駁,那也是值得細細品味的歲月沉澱下來的痕跡,更何況他的這種痕跡還透著股往事不可追般的滄桑與神秘。
“你怕我?”他並沒有縮回手,手指伸到長安肩上,拈起一根發絲,估計是方才嘉容倒在她身上時粘上去的。
“郭公公您這般身份地位,宮中有哪個宦侍不怕您嗎?”長安避重就輕地笑著道。
“你可以不怕。”郭晴林將那根發絲彈開,毫無預兆地轉移話題“都問出來了?”
長安心中咯噔一聲,在這宮裡,似乎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莫非郭公公對此事也感興趣?”長安試探地問。
“不感興趣。隻不過,我不希望你把你所問到的,如實稟告給陛下。”郭晴林道。
“為何?”
“因為我並未將嘉容投毒一事彙報給太後,所以我不希望陛下采取後續行動讓太後發現這一點。太後與陛下對待嘉容一事的態度是截然不同的,他們若是因為此事起爭執,真正難做的,是我們這些夾在中間的人,你懂麼?”郭晴林看著長安,以一種循循教導的語氣道。
長安思忖道:“可若是隱瞞了嘉容交代的事實,因此而引發了什麼不可預知的後果,怎麼辦?”
郭晴林彎起唇角,道:“跟你有什麼關係呢?審訊犯人,原本就不是你禦前聽差的職責。還是說,這宮中有什麼你絕對不能失去的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文下有親問這文大概進行到全文的幾分之幾了,烏梅掐指一算,大概二分之一?想起可能要日更到過年,真的好想狗帶啊!/(ㄒoㄒ)/~~
總結:對這樣的大長文再也不會有愛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