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為何要放開朕?若是你不放手……”
“若是我不放手,把你也扯下來,我還得給你墊著不是?這等損人不利己之事,我才不乾。”長安故作輕鬆。
慕容泓見她確無大礙,頓了一頓,回身去馬鞍上取了弩,轉頭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走出一段距離後,他伸手從腰間的箭袋中摸出一支弩-箭裝上弩機,忽的轉身,抬臂將弩機對準弧光,勾在扳機上的手指一扣,弩-箭強勁射出,深深沒入弧光的脖頸。
弧光驀然受襲,慘嘶一聲向遠處跑去。
慕容泓站在原地,在弧光血流出之前低頭,藉由曲柄將弓弦重新拉緊,裝箭,再射。從表情到眼神,紋絲不動的平靜。
他確實好準頭,拿著第一次用的新弩,弧光又在全速奔跑中,他還是箭箭得中,且每一箭都落在馬兒的頭頸部位。
五箭之後,弧光終於不支,倒在了跑馬場邊緣。
這時褚翔等人也終於追了上來,褚翔等一乾侍衛還好,張讓長福與廄丞等人都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褚翔早在遠處便瞧見了這邊的變故,上前問道:“陛下,您無事?”
“朕能有什麼事?”慕容泓眸光一斜,看到廄丞,怫然不悅,掄起弩機抽在他臉上,斥道:“你養的好馬!”
廄丞慌忙跪伏在雪地上,抖若篩糠:“微臣該死,請陛下息怒。”
慕容泓本欲發作,眼角餘光看到長安一直站在旁邊看著他,遂作罷。
他走到長安身邊,抬起那弩機道:“好弩,尤其是這個曲柄的設計,比用手拉弦更易使力,射程也遠,比目前軍中配備的要好。”
長安道:“那我回去讓太瘦把製-弩-圖紙送到考工室去。”
慕容泓頷首,道:“朕要重賞他。”
一行離開跑馬場,再次來到梅林之側,這裡有一座小院,數間茅屋,名字叫做“數萼齋”。這粹園原本也有膳房的,隻是慕容泓繼位後沒有在粹園舉辦過大型的宴會,所以一直沒有啟用。天氣太冷,就算有暖籠,也難保禦膳從廣膳房送到此處還是熱的。張讓見慕容泓沒有回宮用膳的念頭,一早讓廣膳房送了廚子和各色米糧菜蔬來這數萼齋,這小院裡有個灶台。
慕容泓與長安來到此處時,幾間茅屋包括灶間都已收拾乾淨,灶上還燒著一鍋熱水。
長安一進灶間就躥到灶膛口坐下,還招呼慕容泓:“陛下來這兒,這兒暖和。”
慕容泓走過去,也不管身上的錦袍是否會沾灰,與長安兩人擠在一張小凳子上。
灶膛口果然暖和,慕容泓臉上的皮膚在火光的映照下冰雪融化般潤澤起來。
“午膳想吃什麼?”他問長安。
“想吃……魚鍋貼餅。”長安一邊把手伸在灶膛口暖著一邊道。
慕容泓:“……什麼是魚鍋貼餅?”
長安張了張嘴,忽道:“我跟你說什麼,你又不做。我跟廚子說去。”說著一起身,慕容泓身子一歪倒在了一旁的柴草堆裡。兩人各坐了半邊凳子,長安這麼驀然一起身,慕容泓自然坐不穩。
“哈哈哈哈哈!”長安看著倒在柴堆裡一臉懵的慕容泓樂不可支。
張讓見狀,趕緊過來將慕容泓扶起,用拂塵將粘在他身上的草屑和灰塵撣乾淨。
慕容泓本來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但見長安笑得那麼開心,也就算了。
長安去與廚子說了魚鍋貼餅的做法,又回到灶膛口,將慕容泓擠到裡側,開始往灶膛裡添柴。
“陛下,從小到大,你這樣燒過灶嗎?”長安一邊用火鉗子將木柴堆放成易於燃燒的形狀一邊問。
“沒有燒過。但如今日這般鑽灶膛口,這是第二次。”慕容泓道。
“既不為燒灶,你第一次鑽灶間是為什麼?莫非也是為了取暖?”
慕容泓搖頭,道:“是君行,他有個黃銅手爐。那年冬天,我總見他和鐘羨兩個人鬼鬼祟祟地拿著銅手爐往灶間去,出來時兩人臉上都臟兮兮的,於是便去瞧瞧他倆到底在做什麼?原是君行他拿了灶間的臘肉,與米和水一起放在手爐裡,再將手爐埋在這灶膛裡用火燒,謂之燜臘肉飯。”
長安失笑:“陛下你嘗了嗎?這燜臘肉飯好不好吃?”
“鹹鹹的,油膩膩的,難吃得要命。也就他和鐘羨覺得好吃。”慕容泓想起那時情形,嘴角無奈地彎了彎,但這抹笑容幾乎還未展開便消失了。
長安把木柴下麵的灰往兩邊扒了扒,道:“我小的時候,冬天都是躲到城外山上的寺廟裡去過的。寺裡有個牙都快掉光的老和尚,對我特彆好,天天讓我在灶間燒火。他還有一隻蘆花貓,沒有愛魚那麼胖,整個冬天都跟我一起窩在灶間不出門。我記得那時候我最喜歡的便是快過年的時候,寺裡蒸饅頭,整個灶間全是白蒙蒙的霧氣,人都看不清。一籠一籠的大白饅頭從蒸屜裡拿出來,熱氣騰騰地在案上一字排開,看得人口水都要流下來。可惜後來廟破了,老和尚也死了,我也就沒有地方貓冬了。那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有一座自己的房子,冬天自己在灶間蒸一百個大白饅頭。”
慕容泓聞言,伸手握住她一隻手。
長安轉過臉看他。
“這有何難,今天我們便蒸一百個大白饅頭。”慕容泓語意溫存道。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有親質疑當初長安為什麼要去撩鐘羨,這是她上輩子好色+渣屬性使然啊,後來她不是也自陳上輩子沒有遇見過鐘羨這麼好的人,若是一開始就知道他是這樣好的人,她是不會抱著遊戲的心態去隨便撩他的嗎?
還有親說長安此舉崩人設了,是親自己把這件事想得太嚴重了啊,什麼樣的奏折晚一天批複能要幾個省的百姓的命?就算是瘟疫也沒有傳播這麼快的。當然這件事會造成一些比較嚴重的後果,但是不會有這麼嚴重。
況且長安這麼做目的並不是為了讓慕容泓一個人背鍋,她隻是沒有把握在商量的情況下能讓慕容泓同意拖延罷了。按照她以往的風格,哪次慕容泓有難她會往後縮?這回她抱的無非也是若有任何後果,她會與他一同承擔罷了。誠然這樣非常自私,但是如果長安對鐘羨的生死置之不理,這樣就不崩人設了?
唉,總而言之還是那樣一句話,一千個讀者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烏梅也不能強求大家認為所有情節都合情合理,我能做的不過是按照我認為相對合理的方向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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