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辭而彆(2 / 2)

女宦 江南梅萼 9503 字 11個月前

“時辰不早了,還請魏公公速速收拾行李隨我出宮。”長安催促道。

“這,這……雜家沒有接到任何通知啊。”長安這突來一出,讓魏德江徹底懵了,看著長安身後四名人高馬大的士兵,也知她若要強來自己絕對推拒不得,一時手足無措。

“魏公公儘可放心,大司農那邊雜家已經打過招呼了,他原本想用十萬銀來向雜家賠罪,是雜家向他要了你。魏公公,十萬銀換一個你,如此身價,足見雜家對你的誠意了。”長安說起瞎話來,一貫的臉不紅氣不喘。

魏德江臉一陣紅一陣白,說不出話來。

“對了,雜家差點忘了魏公公手上還帶著傷呢,行動不便。你們兩個,去魏公公的房間幫他收拾一下行囊,動作要快!”長安指著不遠處魏德江的房間吩咐身後的兩名兵士。

兵士領命快步向魏德江的房間跑去,魏德江木呆呆地看著,忽然就生出了一種“大勢已去”的感覺。

長安挾了魏德江徑自回了安府,讓圓圓鹿韭和薛白笙等人準備好馬車準備出發,又叫了李展去房裡說話。

“事情有變,下麵那些人,暫時還是交給你替我聯絡著,銀錢方麵你不用擔心,我會定期給你彙來。旁的事不著緊辦理,有兩件事不能鬆懈,一是夔州那邊,要密切注意紀姑娘的情況。二是繼續不遺餘力地打探薛姑娘的消息,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另外你手裡掌管的這些人事,不要讓任何人知曉,以免徒生枝節。”身邊都是慕容泓派來的禁軍親隨,長安自然不能親自管理自己暗地裡培植的那批眼線了,否則這些人馬早晚會暴露在慕容泓眼前。

李展想起紀行龍已然知道此事,強忍著心虛點頭應承:“我記住了。”

“記住就好,去把紀行龍叫來。”長安道。

李展剛出去,紀行龍還沒來,許晉卻過來了。

“安公公,我不能隨你遠行了。”許晉知道長安趕時間,於是進門就直述來意。

長安愣了,問:“為何?”長途跋涉,哪裡少得了大夫隨行?所以當初長安甚至都沒問許晉是否願意跟她一起走,她是打定主意要帶上他的。

“靜蓮有孕了,我昨夜才診出來,一個多月,禁不得長途顛簸。”許晉半喜半憂,歉意道。

這個必須得理解了,靜蓮不是正常人,顯然不可能留她一人在此保胎把許晉帶走,也不能不顧胎兒的生死硬逼夫妻倆上路。隻是,她的隊伍中有弱女也有老人,這樣一來,萬一路上有個什麼……

許晉見長安麵露憂色,遞上一張條子道:“我識得一人,醫術上佳,就是貪財,人送外號姚金杏。此人不問世事隻認錢財,安公公或可聘他同行。”

長安接過他遞來的條子,見上麵寫著此人的居處,無可奈何地歎道:“好罷。”又對許晉道“既然靜蓮有孕,你們也就彆挪動了,就在這宅子裡安胎,我瞧著她在這裡住得還挺習慣的。”

許晉謝過,汗顏道:“許某多蒙安公公照拂,此番安公公出京公乾,我卻不能在旁協助,實是慚愧得很。”

長安擺擺手,道:“都是老相識了,不必說這樣見外的話,誰還沒個不方便的時候。”

這時候紀行龍來了,許晉便告辭出去。

“我今日便要走了,以後你學業上若有困難,去找高大人,生活上的事找李展,專心求學考試,不要把精力浪費在與不相乾的人交往上,以免遭人利用。”長安看著麵前這個沉默寡言又犟頭倔腦的少年,耐著性子叮囑。

紀行龍不吭聲。

“說話!”長安語氣重了些。

“你就這麼走了,我姐姐怎麼辦?”紀行龍抬起頭道。

“她比你讓我省心,你隻要照顧好自己便成了,旁的不用管。”長安道。

紀行龍捏緊了拳頭死盯著長安。

長安稍稍抬起下頜,道:“你便這樣盯我一百年,我也無關痛癢。看不慣我,那也是需要資格的,憑你現在的實力,任何態度在我眼中都與自大無異。”

紀行龍一扭頭,氣衝衝地出去了。

馬車都套好後,圓圓指揮著留下看守宅院的幾名仆役與當初鐘羨送來的那十幾名侍衛將長安的一應行李財帛都搬上了馬車。不多時,龍霜帶著兩百兵甲騎著馬呼嘯而來,萬事俱備,長安便在李展許晉等人的目送下上了隊伍最前頭為她準備的那輛馬車,先去了那姚金杏的居處以一年兩千兩銀子的報酬聘了他隨行,然後一行便浩浩蕩蕩地出了盛京東城門。

多事之秋,朝堂上所議之事甚眾,慕容泓直到巳時初才散了朝出了宣政殿,方出殿門便發現長福捧了個錦盒站在門側,他眉頭一擰,問:“這錦盒怎會在你這裡?”

長福道:“是龍將軍方才派人送來的,她說安公公讓她謝陛下隆恩,但這甲衣不合身,請陛下自己收著。方才安公公也派人來過了,說她將淨身房的魏總管帶走了,讓奴才向陛下彙報一聲,另擇可用之人補缺。”

慕容泓麵色大變,急問:“她已然走了?”

長福見他突然變臉,有些被嚇著,結巴道:“走、走了。”

“走了多久了?”

“約莫有一個時辰了。”

慕容泓忽的轉身就向麗正門的方向跑去。

一旁褚翔張讓等人被他這近乎失態的舉動驚怔了一下,慌忙追了上去。

宣政殿離麗正門不近,慕容泓一路疾跑,沿路經過的太監宮女跪了一地,待這一行人跑過了,才敢悄悄起身,驚疑不定地交頭接耳:

“何事令陛下如此驚慌?”

“莫不是有敵軍打過來了?”

“噤聲,小心被上麵聽到了治你個危言聳聽大不敬之罪,砍了你的頭!”

……

慕容泓一口氣跑到麗正門側的闕樓之上。

守衛闕樓的兵士見陛下忽然駕臨,戰戰兢兢地從樓下跪到樓上。

慕容泓來到闕樓最高處,麵色蒼白大汗淋漓,氣喘籲籲地手撐欄杆,極力向安府所在的方向看去。然而目之所及,閭閻撲地連甍接棟,鱗次櫛比阻絕視線,哪裡得見他想見的那一人?

一顆心頓時被焦灼與失落淹沒,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腦中一片空白。

她真的就這樣走了,不辭而彆。

真的、真的就怨他至斯嗎?

“陛下,您是否還有話要交代長安?要不屬下去追他回來?”褚翔在一旁問道。

慕容泓猛的回過神來。

追她回來?縱追回來了,他又能對她說些什麼?他又能改變什麼?君無戲言,自朝上頒下那道聖旨開始,這場離彆便已注定無可避免。

這樣也好……

眼睜睜地看著她毫不猶豫地背過身去,朝著遠離他的方向漸行漸遠,或許他會更難受,即便他知道,最後龍霜會把她帶回來。

這樣也好。

“不必了。”開口的瞬間,他便似被抽乾了渾身的力氣般委頓下來,倚著欄杆抬起頭,乾燥泛白的嘴唇無力開合,聲音極低地自語道“隻是這闕樓如此之矮,造來到底何用?”

作者有話要說:嚶,今天晚了,親們晚安,好夢(づ ̄3 ̄)づ網,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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