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討苦吃(1 / 2)

女宦 江南梅萼 9438 字 10個月前

長安最後還是被陳若霖摟著坐到了房裡靠牆放著的一張羅漢榻上,原因無他,方才這小胡子一探頭,長安就認出了他乃揚州吳王周平的世子周景深。內衛司中藩王一類的檔案裡有他的畫像,雖說沒有照片那樣傳神,但五官大體上還是相像的,更彆說還有那標誌性的小胡子。

他一個藩王世子隨意離開藩地已是違製,若還牽扯上彆的事情,比如說,販賣私鹽,那可就好看了。

而這樣的事情是斷不可能對著一個不明來曆不熟悉的人談的,但是她的身份若是陳若霖的內寵,一個在周景深看來完全受陳若霖控製的人,那必將大大降低他的防備之心。

為此,她忍上這麼一時半會兒,倒也無妨。

至於身邊這個假公濟私趁機揩油的男人,聽他今日所言他是特意來接她的,以後常在身邊,還怕沒有秋後算賬的機會麼?

許是陳若霖以前真的不玩斷袖,他這性向突然改變,到底是讓周景深不大放心。見他摟著長安坐下,周景深便讓房中女子吹拉彈唱表演歌舞,他自己則狀似無意實則謹慎地向陳若霖與長安這邊頻投目光。

說實話這百花洲離揚州這般近,光是私離藩地逛個妓院這樣的罪名,長安還真不大好給他上綱上線,而他如今這般謹慎,卻又恰從側麵證明他確實有問題。

難不成,她終是需要與這陳若霖逢場作戲一回?

眼前一群裸女翩翩起舞不堪入目,長安不自覺地皺了眉頭。

“不習慣可以不看。”陳若霖搭在她肩頭的左手忽然捏了捏她的肩,緊接著頭便低了下來,以一種極親密的姿勢附在她耳邊用隻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公公如此清瘦,是盛京的水土不養人,還是盛京的人不會疼人啊?”

陌生的男子氣息溫淡地撲麵而來,所幸並不難聞。

長安覺著,既然都已經入了虎穴了,自己也不該一直這般屈居人下,知道的道她在忍,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慫呢!

她彎起唇角,右手從後麵繞過他的腰肢停在他右側腰間,仰起頭湊近他耳邊道:“怎麼?三日兄方才不是還說就喜歡我這樣的麼,這麼快便嫌棄我瘦了?”

察覺她的手在自己腰間的動作,陳若霖愈發笑得眉眼生春,繼續附耳道:“我倒確實不嫌棄,隻不過聽聞女子若是太過瘦弱,不利生養。”

見他這麼快就漏了底,長安也毫無異色,隻皮笑肉不笑道:“三日兄果然博聞強識無所不知。女子怎樣會不利生養我不清楚,不過如何讓男子不能生養,我倒是擅長得很呢,三日兄有沒有興趣一試?”

“這個我亦知曉啊,一個男子若是隻與不利生養的女子歡好,自然也就不能生養了。公公如此盛情相邀,在下卻之不恭,非但卻之不恭,還萬分期待。”陳若霖歡欣道。

第一次遇到嘴上功夫和無恥程度都與自己有得一拚的男人,長安那個不爽啊!加之手在他腰間摸索了半天也沒能從他緊實的腰腹上揪出一塊可供掐著旋轉一百八十度的皮肉來,她就更不爽了。

無奈眼角餘光掃見對麵周景深目灼灼似賊地瞧著他們這邊,她再不爽也隻能甜蜜蜜地笑著,在他耳邊磨牙:“你他娘的給我見好就收啊!”

陳若霖的好心情絲毫不受影響,比她更甜蜜蜜地對她附耳道:“公公尚未說好,我怎麼收呢?”吐字的時候像是在對著她的耳朵輕吹熱氣,低磁的嗓音也越發勾人了。

長安想打死他的心情也絲毫不受影響,側過臉附在他耳邊笑眯眯道:“要說好還不簡單?你聽著啊,忠義將軍你他娘的好肥的膽!”

陳若霖聽她突然提起慕容泓給他封的官職,愣了一下,忽的樂不可支。

長安瞧著他笑得月牙深深,心中卻明白自己提起這個封號,多半戳到了他的痛處。慕容泓封他為忠義將軍時,她雖不在盛京,但事後卻也知道他正是得了這個封號之後,才落馬受傷卸下了攻打雲州的主將之職。福州不願受慕容泓驅使,但當時那種局勢下,他們也不能毫無理由地撤換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主將陳若霖,那麼讓他受傷不能上戰場,無疑就成了最好的破局之法。無論當時他是自願還是被迫,都改變不了他被慕容泓坑完又被自己家人坑的事實。

見他此番終於不再回嘴,長安憋屈已久的心裡總算生出一種將敵人一刀斬於馬下的暢快感來。什麼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在她這裡就是浮雲啊浮雲。

周景深見兩人互相摟著喁喁私語,陳若霖又被逗得哈哈大笑,頓時耐心儘失,開口道:“三日老弟,有道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小倌兒身上沒肉臉上有疤,還能得你如此歡心,想必定有其長處,咱倆換著玩玩如何?”

陳若霖好容易止住笑,摟著長安對周景深道:“你瞧我何時來與你會麵身邊還帶人的?這個不換。”

“哎呀,你這樣就不夠意思了嘛。”周景深顯然也是個越得不到越眼饞的貨,見陳若霖不肯,他揮退房裡的女人,加籌碼道“就一次,我身邊的女人隨便你挑,下筆生意我再多付你一分抽成好了,如此總肯換了?”

陳若霖姿態放鬆地向後靠在圓枕上,唇角翹起:“不換。”

“你你你……”

“周爺不必動氣,小生的長處,並不在床榻間,十五爺不與你換,那是看在朋友的麵子上不想坑你而已。”周景深正不可置信地指著陳若霖一個勁地“你”呢,長安忽然開口道。

周景深沒想到這當口這小倌兒居然敢擅自開口,當即將注意力投到他身上,饒有興致地問:“是嗎?那你倒是跟爺說說看,你的長處到底是什麼?”

長安不慌不忙道:“小生略懂相麵。”

周景深聞言,腦中浮現出家裡那些騙吃騙喝的江湖術士,一時倒是笑了起來,道:“是嗎,那你給爺相個麵,先說好了,說得準有賞,說得不準,可要罰。”他說著,便拿眼去看陳若霖。

陳若霖老神在在的毫無阻止之意,似是對這小倌兒的相麵之術十分有信心。

長安見周景深瞟陳若霖,故意道:“若是說得準了,周爺您也不必賞我,我跟著十五爺什麼稀罕之物沒見過?一般東西我還瞧不上眼呢。若是不準……那是不可能的。”

“好,爺就喜歡你這樣目空一切心比天高的……”

“咳!”周景深話剛說了半句,那邊陳若霖就咳嗽了一聲,瞥了他一眼。

見一向放蕩不羈的陳若霖居然也會露出這般醋態,周景深對長安也就愈發感興趣了,他端起手邊茶杯道:“你可以開始了。”

長安張口便道:“觀周爺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鼻若懸膽口大容拳……”

“噗——”饒是父親篤信道教,周景深自幼見慣了形形色色的所謂高人,但乍聽到這般俗氣得連他都能倒背如流的術語,他還是忍不住噴了茶。

長安麵不改色,待他噴完了茶,繼續以感慨的語氣道:“一看周爺就是大富大貴之人呐!”

周景深:“咳咳咳咳!”十個“高人”有九個半會對他說這樣的話。果然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麼?

“不過。”長安話頭一轉,停頓不語。

周景深挑眉:連這故弄玄虛的招數都一模一樣,真是毫無新意啊!

“周爺印堂發黑雙顴潮紅,此乃大凶之兆,小生斷言,若周爺三日內不速回本家,恐遇大難,輕則丟官,重則傷身呐!”長安一臉鄭重地恐嚇道。

話音剛落,人就被陳若霖給摟了回去。

有恃無恐的男人仗著體型優勢將下頜抵在長安額側笑著道:“你可住嘴,知道周爺是誰麼,就敢這般胡說?”

長安不服氣地掙紮著道:“我管他是誰呢,大道麵前眾生平等!”

陳若霖伸手按住她的胳膊,語氣寵溺:“了不得,真是慣得你無法無天,連大道都扯出來了。亂動什麼?還不速速給爺賠個好,把爺哄高興了爺便助你贏他。”

長安不屑道:“天命之事,用得你助?”

陳若霖在她耳邊低低道:“你不知,有時候這**比之天命更要人命呢。爺不是跟你說了嘛,此番爺是來迎接巡鹽使長安的,隻要我們將長安引來此處,周爺保準跑得比兔子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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